青竹苑,寝殿,沈父正安抚沈筠曦,小厮来传太子殿下到了院中。
沈父点了点头,大掌抚了抚沈筠曦的脑袋,压低声音慈祥道:“为父去迎太子,曦儿不愿去便不去。”
萧钧煜贵为当朝太子,可沈家位列盛朝首富,接济难民、援增国库、出海宣扬盛朝威名,沈家虽无爵位,却有功勋。
沈母去世的早,沈父一人既当爹又当娘,将沈筠曦当做掌上明珠娇宠,捧在手上怕冷了,窝在心口怕热了,沈筠曦小时想要天上的月亮,沈父便寻南海夜明珠给她挂在天上。
如今沈筠曦不喜萧钧煜,即便萧钧煜金尊玉贵,身为太子殿下,沈父也不愿委屈了沈筠曦。
沈筠曦看着疼宠她的父亲,心中暖融融,鼻子发酸,重重点头。
父亲、兄长都这么宠爱她,上世,她却让他们蒙羞,真是不懂事,沈筠曦心里满是愧疚。
幸好,幸好,可以重来。
沈筠曦瞟了眼兄长沈筠晔腿上支的夹板,眸光又闪过一丝亮光,这世兄长腿若是不瘸,她便少了一大遗憾。
院里传来沈父与萧钧煜的客套声,听着萧钧煜玉石相激的清冽嗓音,她指尖一颤,她不想见萧钧煜:“哥哥,我晚些来看你。”
沈筠晔点了点头。
萧钧煜已到院里,沈筠曦不能从正门离开,想了想,便拎着裙角,撩开珠帘,快步朝室内的开花富贵满堂锦翠玉锦屏走去。
锦屏后,有个小门。
沈父迎着萧钧煜迈入门槛卧房,爽朗笑道:“殿下客气了,室内药味浓郁,本不想让殿下染了一身苦味。”
“无碍。贵公子为国负伤,孤代表父皇,理应来问候。”萧钧煜俊美无俦的面颊满是尊敬。
沈父单手比了请。
萧钧煜朝沈父微微颔首,先半步跨入内室,他一抬眸,余光瞥见一抹香芋色的裙角。
萧钧煜脚步登时顿住!
目光怔怔。
心中升起一种异样,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萧钧煜蹙眉深思,倏得,瞳孔微微一缩,指尖一颤。
脑海里急闪过一袭藕粉色的裙裳,隆福寺,他身中剧毒重伤,记忆力,救命恩人模模糊糊的背景与此相似!
萧钧煜喉结微动,神色凛然,香芋色与藕粉色相近,那抹倩影,背后匆匆离去的倩影,他定目望去。
惊人的相似。
沈父看到了沈筠曦离去的身影,见萧钧煜盯着沈筠曦离去的方向,他不着痕迹挡在萧钧煜眼前,不紧不慢含笑道:“殿下请。”
萧钧煜慢慢收回目光,敛住心中的杂思。
沈父迎着萧钧煜进了内殿。
沈筠晔正襟危坐,不能下床朝萧钧煜,躬身,双手抵额行礼:“太子殿下。”
萧钧煜忙快走两步,双手托起了沈筠晔的手,温言郑重道:“沈公子不必多礼。”
萧钧煜余光扫视一周,明明刚才他在院中听到了沈筠曦的声音,殿内却无沈筠曦的身影。
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香芋色倩影,萧钧煜压了压眉睫,眸色幽邃深不见底。
“太子殿下请用茶。”沈筠晔道了声,打断了萧钧煜的沉思。
萧钧煜坐着与沈筠晔说着客套话,你来我往,将朝廷的恩典一一道出,福明及时奉上一张厚厚的礼单。
沈筠晔着丫鬟接了礼单,笑盈盈听着,面上云淡风轻。
罢了,萧钧煜看了眼沈筠晔掩在锦被下的腿,启唇:
“今日起,太医院李院首每两日会来给沈公子诊脉换药,直至沈公子痊愈,沈公子安心静养。”
“多谢皇上和太子恩典。”沈筠晔俯首行礼,面上带了些真挚的笑意。
萧钧煜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与沈筠晔和沈父作别。
走在沈府光洁齐整的青石板道,在三岔路口,萧钧煜看了眼通往大门的敞道,又看另一个方向。
沈父顺着他的目光,跨过垂花门,通往内宅,里面是沈筠曦居住的玉兰苑。
沈父步子迈了半步,恰好刚刚遮住了萧钧煜的视野。
萧钧煜面色清淡,似是没有察觉沈父的意图,却在沈府长舒一口气时,躬身一拜:“孤有一事,想请教沈姑娘,不知沈老爷可否帮忙通传。”
沈父敛去了面上宽容慈和的浅浅笑意,锐利的目光审视萧钧煜。
萧钧煜不为所动,郑重其事,躬身而拜。
沈父眸子转了一圈,咧唇含笑道:“殿下客气了,曦儿今日似乎身子不适,殿下寻曦儿有何事?我可代为传达。”
“我有一事,需与沈姑娘面谈,还请沈伯父行个方便。”萧钧煜躬身再一拜。
沈父无爵位,有功勋,与当今圣上同龄,曾与圣上多次饮酒畅谈,情同老友,萧钧煜一直对沈父甚是尊重。
他此时一番恳切的话,沈父落在他肩头的目光缓了几分。
萧钧煜自幼聪颖,十三岁入朝参政,能力卓绝,不骄不矜,满朝上下,乃至民间,对他交口称赞,言:有太子钧煜,盛朝盛世指日可待。
沈筠曦倾慕萧钧煜时,沈父曾调查萧钧煜,知他志高清廉,洁身自好,对他很有好感,亦曾想有此佳婿。
此时,沈父思忖一瞬:“殿下可去花厅等等,曦儿能否见客,老夫不保证。”
萧钧煜眸光一亮,温文有礼,朝沈父再次一拜:“多谢沈伯父。”
……
玉兰苑。
沈筠曦小口小口喝着姜红茶,蹙眉朝云巧抱怨:
“今日不该是我的小日子,当还需半月左右。”
云巧替她寻了一个暖炉放在腹间,看了看她的小腹,又看了眼空阔的寝殿,抿了抿唇小声道:
“姑娘本就体弱,前两日喝了药,许是小日子移了时辰,今日姑娘也就零星见红,奴婢今日去外面去个医者问问。”
沈筠曦一愣,纤纤玉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纤翘的眉睫眨了眨,眸光隐隐有水光。
恰在这时,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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