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乍暖还寒。
新月似芽,隐在一缕又一缕的流云后,月光如烟似雾,羞见人间。
隆福寺后院的一间厢房里春-色无边,香闺暖人,间或溢出影影绰绰压抑的极低极低的几声娇吟和闷哼,为月色平添一抹旖色。
……
沈筠曦胸中憋闷,难以呼吸,身躯似被撕裂,四肢百骸剧痛,她悔、她怨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她舍身救了太子萧钧煜,却被他辜负。
如果……如果有来世,她绝对不会舍清白之身去救太子萧钧煜,不去喜欢他,不去巴巴上赶着嫁他。
唇痛、腰酸、四肢酸,身体被碾压,摇摇曳曳,无法呼吸。
为什么溺水的痛楚如此熟悉,像极了萧钧煜夜间与她共寝。
沈筠曦咬牙,贼老天太不公,让她死也死不安生!
贼萧钧煜阴魂不散!
又想起萧钧煜,想起自己一腔明月照沟渠,沈筠曦心如刀割,一腔幽怨,恨不得遥指苍天问一问。
她咬唇,用尽全身力气,纤翘浓密的眉睫颤颤巍巍,沈筠曦竟当真瞥见朦朦胧胧一丝丝光亮。
眼皮似被压了千万斤,眼前一片黑暗,沈筠曦双手握紧,用尽气力,眉睫扑扑颤颤,一对晶莹明澈、眸含秋水的杏瞳微微睁开。
沈筠曦蹙眉极目去望,入目一张大大的俊颜,端的是鬓若刀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菱唇紧抿,双目紧闭,与她交颈相卧。
是萧钧煜。
沈筠曦心头一颤,热气漫上眼角,泪珠立马掉了下来。
可他怎么有脸,有脸在娶了妻,着人溺了她和未出世孩子后,若无其事再抱着她!
沈筠曦心头剧痛,她抬手,对着萧钧煜安静的睡颜来一巴掌,又朝他肩头重重一推。
要起身,才发现柳腰为萧钧煜圈在怀中,身子动也动不了。
萧钧煜总喜欢与她交颈而眠,将她整个人抱在环中,她自幼身子弱,手脚凉,萧钧煜身为当朝太子,金尊玉贵,却浑不在意把她的双手团在心口,给她暖脚。
让她有种错觉,他心中有她。
萧钧煜闷哼一声,将她的柳腰掐得更紧,两人贴在一起。
萧钧煜全身经脉要爆的剧痛,脑袋晕晕沉沉,眼前模模糊糊,黑红一片,看不见一丝亮光,耳边带着隐隐的啜泣。
萧钧煜唇角紧抿,压了压眉睫,嗓音嘶哑深沉带着一分克制:“今日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铭记肺腑。”
他怎么有脸说这话!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沈筠曦耳朵嗡鸣,脑袋都要炸了,只觉心里翻江倒海,心里平生一种力气,让她直接一臂掀开了压在身上的人影:
“谁稀罕你的恩情!”
萧钧煜踉跄一下跌在床楞,头晕目眩。
体内游走的热意尚未消尽,一点一点侵蚀萧钧煜的理智,额角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唇齿有咸腥溢上,他生生咽了一口鲜血,视线模糊。
这话如此熟悉,沈筠曦怔楞,抬眸自上而下去看。
萧钧煜姿容昳丽,平日里芝兰玉树、清雅矜贵,此时虽面容清冷,却难掩形容狼狈。
他瞳底猩红,双目微睁没有焦距,面颊挂着几抹血迹,再往下,衣衫凌乱,挂污染血。
这……沈筠曦侧眸打量,这不是她熟悉的东宫西侧殿寝殿,室内格局雅致简约,床榻外一扇屏风,隐约瞥见高高条几上一柱青烟袅袅。
香气清冽,余韵悠长,混合着西柚、檀香、松针、雪松和白松香。
这是隆福寺独有的西檀松舍香,沈筠曦眨了眨眼睛,心中砰砰砰直跳,悟到了什么。
沈筠曦眉睫轻颤,闭眼再睁开,贝齿咬在唇瓣痛得她眼眸发烫,鼻子发酸……她好像真得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热泪盈眶,沈筠曦勾唇,低低轻笑一声。
笑着笑着,一颗又一颗圆润的泪珠从眼角坠落,泪珠顺着鼻翼尽数滑入口中,嘴里一片咸涩。
沈筠曦靠着床榻,想要站起来,腰一酸,直接跌在床榻。
沈筠曦心如刀割,一颗又一颗圆润的泪珠从眼尾滑落,透湿了鬓角,她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让她重来,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姑娘!姑娘——”外面突然传来云巧和南晴焦急的声音。
云巧、南晴是她的贴身丫鬟。
雷光电闪间,沈筠曦想起了上一世此时兄长出海遭了难,沈筠曦心里一颤。
“姑娘你在吗?”外面云巧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声音渐渐远去。
沈筠曦心急,抹了抹泪珠,抬步追去,一脚踩到了塌前的萧钧煜,腿一软。
沈筠曦扶着美人榻坐起,泪流如注,她抬手抹去泪珠,瘦削的肩膀止不住一泣一颤。
她紧抿樱唇,屏息提气用脚尖使劲踹了踹,萧钧煜没有知觉。
沈筠曦气不过,脚尖一脚踹在萧钧煜脸上。
看着地上昏死的萧钧煜,沈筠曦眼眸明明灭灭,心中爱怨交加,沈筠曦眼眸明明灭灭。
倏尔,她杏瞳发沉,咬牙蹲下,抬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簪,她目光注视着萧钧煜,提一口气扬起手。
“姑娘你在哪里?”外面传来南晴隐隐的啜泣声。
沈筠曦手一顿,她又看了一眼萧钧煜惨白的面容,心里一疼,犹豫半响,收回了金簪。
这里是隆福寺,这间厢房燃着袅袅檀香,证明有人住,萧钧煜贵为太子,这里随时有人来,她还有父兄,沈筠曦不敢冒险。
沈筠曦惦记兄长,倏尔,她杏瞳发沉,气得又踹了一脚萧钧煜,提着裙角咬牙跨过萧钧煜:
这世,她才不要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耳尖嗡鸣,脚步声凌乱,萧钧煜剧烈疼痛中,混沌浑噩的神识有半丝清明。
趁着清明,萧钧煜拧眉努力睁着眸子去看,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盈盈秋水泪汪汪,一身隐隐绰绰的藕粉色。
“姑娘……”萧钧煜蹙眉启唇,先前的剧毒发作又加之心口重伤,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子朝前倒去。
……
初春时节,临近清明,夜色寒凉。
乌云遮月,一辆四面丝绸装裹、漆金嵌玉镶宝珠的马车孤零零行驶在下车的崎岖山路上。
云巧为沈筠曦奉上一个海棠刻纹捧炉,偷偷瞄着沈筠曦通红的双眼,咬了咬唇,犹豫半响:“姑娘,您没事……”
她顿了一下,话音一转,凑在沈筠曦膝前小声道:“大公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云巧话中的大公子是沈筠曦的兄长,沈筠晔,与沈筠曦龙凤双胎,较之沈筠曦早出生一刻钟,刚府里传信说沈筠晔此次出海回程遭重伤。
沈筠曦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万分焦急,止不住啜泣:
前世,兄长沈筠晔疼宠她,她被曝未婚先育,成了京都城的笑话,兄长为她的婚事操前劳后,没有好好养伤,最后好一个翩翩公子瘸了腿。
沈筠曦已太久没见过兄长沈筠晔和父亲,她眼眸发热,鼻子酸涩,她撩开窗幔朝外看去:“有财,再快点。”
“是。”驾车的小厮爽朗得应道,马鞭高高扬起,车轮辘辘。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骏马高声嘶鸣,马车内沈筠曦一个不稳跌坐半寸,秀眉紧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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