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凰元年,皇城郊外三十里,乱葬岗。
暴雨如瀑,身形纤巧的黄鹂鸟划破雨幕,急速向前。她身姿轻灵,箭矢与异能攻击都被她甩在身后。
这些皇帝的极端拥趸留着还有用,不能杀。
应曈感到一丝厌烦,看在她喜欢毛茸茸的份上,她三两下把那些追着她的黑英卫扭脱关节,头朝下‘种’进土里。
远处传来一声鹰啸,更多的追兵还在路上,誓要置她这个皇权隐患于死地。
“没完没了。”她暗骂一声,抖抖羽翼上的雨水,继续飞行。
雨势倾盆,初春冰冷彻骨的雨水将黄鹂鸟最贴身的绒羽都淋得湿透。这样的天气鸟族最是厌恶,却也最适合逃逸。
倏而,风雨声中夹杂了一声低沉而绝望的兽吼,那声音十分熟悉,应曈动作一顿,展目望去——
一抹染着血色的白绒绒身影映入目中,在土灰的荒坟间十分扎眼。
急速飞行的应曈不由慢了下来,她不该停留,追兵还没有完全甩掉,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了。
黄鹂鸟谨慎地隐匿身形,盘旋下落,看清了那个狼狈至极的生物。
雨水冲刷在脏兮兮破破烂烂的白色皮毛上,带着鲜红的血水坠入它脚下的坟茔。巨大的白色土狗拖着一条断了的后腿,龇着染血的利齿与面前的数十个黑衣兽人对峙。
土狗早已是强弩之末,它瘦脱了形,唯有一双眼仍黑得发亮。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竟是没有落在下风,当场将两只攻向它咽喉的豺狼拍断了脊柱。
“将军,同僚一场,请您不要为难属下,您违逆王爷罪无可赦,死在斗兽场本是您的荣耀,何必如此固执。”为首的黑衣人抬手撤回了跃跃欲试的其他兽人,示意手下搭弓。
将军?隐在暗处的应曈看向那只土狗的耳朵,焦糖色的耳朵缺了一角,那是她刺杀时留下的。
镐王一派的齐暻,她唯一一次失手就是栽在他身上,那一次她差点折断了喙。月前南疆丽城一战后听闻他伤重病逝,应曈还有些惋惜失了个对手,原来他没死。
“你们也一开始就知道,王爷要放弃丽城。”白犬嘶哑着开口,目中只余绝望与恨意。
“那又如何,王爷知你妇人之仁,可到底还是让你坏了王爷的大计。”
应曈也认出了为首的黑衣人,是镐王的暗卫统领。原来死守丽城拖到援兵赶来是齐暻自作主张,也难怪镐王那个睚眦必报的纨绔将他丢进了斗兽场。
数十支闪着蓝色暗芒的箭头对准了齐暻,黑衣人下令:“放箭,送将军上路。”
好一出明珠暗投迫害忠良的大戏,应曈冷笑,这些祸害百姓的伥鬼,可以杀。
“止!”她一声低喝,琥珀色的眼瞳中泛起金芒,无形又极具压迫感的力量势不可挡,镐王暗卫立刻被止住一切动作。随即,无数金色羽针将暗卫们的要害刺了个对穿,只留下无法动弹的暗卫统领,目露惊恐地看着恍如神鸟天降的应曈。
超等令君能力——言谕,口述神谕,免受神伤,驭使万兽。
黄鹂鸟种族能力——千羽,翎羽化针,可破钢甲,无声夺命。
应曈随手堵住暗卫统领的嘴,捆起来扔在一边。皇帝的黑英卫等会儿就闻着味儿来了,留给他们正好。
收拾完这些碍事的家伙,应曈拍拍手,转向同样被定住的齐暻,取出针囊。狗子看着逼近的银针,湿漉漉的毛都炸了起来。
应曈没工夫管那么多,她对着白狗说了一声“解”,道:“变回人形,我给你止血……嘶——”
大抵天下的动物没有不怕针的,齐暻一爪子险些挠在应曈脸上,她抬手挡了一下差点胳膊没骨裂。她甩甩手一巴掌拍在齐暻的大黑鼻子上:
“你想死想活!在丽城你的断腿就是我接的,老实点!”
“……想活。”齐暻乖乖变回人形。衣物在逃亡中遗失了,他夹着秃了一半的尾巴遮住关键部位,身体因失血又软又冷,“为何救我?”
“那你为何软禁主帅死守丽城?”应曈飞针入穴,封住止血的大穴,“你跟了你主子这些年,知道背主后自己会有这个下场吧。”
齐暻沉默。男人身上遍布着巨大可怖的刀伤箭伤还有野兽撕咬的伤口,接过骨的伤腿二次断裂几乎露着骨茬。应曈简单固定了伤腿,挪动断骨的疼痛似乎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忽然变回了白犬,伤重使他缩回幼年的体型。小小一只小熊似的白土松蜷了起来,闷声道:“你不该救我。”
身份上二人各为其主,他如今背主遭弃,镐王绝不会放过他。
他伤重至此,还断了腿,不知有几时可活,又何必再拖累一个人。
白犬恹恹地闭上眼,彻底放任自己趴在泥水中,足有枣子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也再不挪动半分。
一时间,天地间仅余风雨雷声。
片刻后,应曈开口问道:
“你可曾杀过无辜之人?”
“……汪(不曾)。”失血加上中毒,齐暻眼前一阵阵发黑,连人话都快忘记怎么说。
“你背主却不为求荣,行错了路,至少没做错人。你想活,我就会救你。”鸟族悦耳的嗓音如同天籁,话语却掷地有声。
应曈小心地拎起惨兮兮的狗子,看着它黑葡萄似的清透眼睛:“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汪(好)。”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条件?”
“汪呜(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应曈笑了,她露出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真切的笑容,不顾脏污随意坐在一块无字的墓碑上,将小小的白犬放在腿面上。
银针刚才被狗子折腾掉了,应曈换成不必拔出的柔软羽针刺入穴道,止住血。
应急处理完成后,黄鹂鸟的身形膨胀十倍不止,锋利无匹的爪子小心地抓起小狗,飞入雨幕中。
要进山才勉强算得上安全。
飞鸟掠过无数的无碑之冢。这片巨大的乱葬岗里枯骨横陈,丢弃了数不清的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身后又有追兵的喊杀声逼近,雨水不断流进眼睛,应曈眨眨眼将液体逼出眼皮,自穿越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奈,又第一次感到如此欣喜。
前世她生于中医世家,只爱针灸不爱背药谱被堂哥拐去读刑警学院,学了法医专业天天缝尸体。
好不容易快毕业了,在答辩前夕熬夜熬太多眼前一黑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又弱肉强食的兽世,进入了一具不足五岁冻馁而死的小小黄鹂鸟躯体。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易子而食的惨景。
小小的,长着翅膀的孩子被像杀鸡一样杀死,分食。
她那时太小也太无力,她只能亲眼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血淋淋的一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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