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的余热被标牌吸收,散发最后一缕冷烟。
狭窄透亮的卫生间似乎因为某种气氛的坍塌而变得空旷危险,我调动身体感官,肌肉绷紧,无声无息退至门边,堵住唯一的出口。
与此同时,玉独默契般的眼眸下压,将手收回,夹烟的手改握为掌。
烟头下坠的瞬间,她欺身上前,红发如泼,左手回到腰间,右掌提力送出。
意识到身份被识破,眼球先是微微歪头疑惑了下,接着咧唇笑起来,眼眸格外闪亮,似乎发现有趣的东西。
她咬着唇,侧首躲过玉独那闪电般的一掌,天真的笑声在风刀割破的空气中回绕。
我看得出来,玉独使用的这一招,乃是军校教的格斗术,若是这一掌正正击在眼球的下颌,那铁打的骨肉也该碎裂。
可这一掌却是空了。
眼球躲闪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曾经的玉独更是体术上的强者,不提战场,我听说她在军校的各项身体数据都名列前茅,几乎可以稳定排行前三不动摇,没道理会在第一招就空掉。
本以为这或许只是个小小的失误,但接下来的一番对招更是让我眉头紧皱。
瞬息之间,两人已过了很多招,破空之声与撞击钝响不时响起。玉独的姿势很标准,但总感觉缺了些力道,很难打出致敌的伤害,且脸色微微泛白,额头已沁出细汗,显然体能也快要见底。
这才三年过去,就算玉独为了准备登基而繁忙处事,疏于锻炼自己,也不至于虚弱到这个程度。
外面的骚乱还在持续,眼球再一次躲过一记勾拳,腰腹却紧咬一掌。
她估算那力道不重,本想随意抗过,却见玉独袖中寒光一闪,送出一柄匕首,眼看就要扎入她腹中!
对这份狠意和果断略略吃惊,眼球嗤笑一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身,腰部后撤,与腿和手臂组成一个弯月弦状,躲过了攻击,而后毫无预兆的,向我冲来。
她急速奔跑的动作不像是人类,而像某种野兽,身体下弯,几乎贴地,脚用力蹬地,整个人的速度快到边缘模糊。
我下意识想召唤骨刀,然而,一个人类技术兵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生物技术?只好在骨刃刺破皮肤的档口,急速收回,徒手去抓。
她的身形几乎模糊成一条快速流动的河流,只消一霎便可汇入未知的冰冷空气中,而我一鼓作气,手刺入其中,以敏锐精确的视线相匹配,猛地一捞,抓住她手臂,拉停她逃窜的趋向。
撕裂般的痛从手臂传来,眼球惊讶望向我。
这时,玉独身体晃了晃,要扶住洗手台才能站稳,而我的注意力不由得分出一线。
就是这么个刹那,眼球将之捕捉,挥刀把我的手从手腕处斩断,随即奔逃。
断臂处血流如注,地面像是被泼了酱料,铺满深红,我掐住断口处,迅速回头看了眼玉独,她状态不佳,头晕目眩,似乎没注意到我。
于是,我掀起外套一角,把断臂埋进去,边愈合伤口,边出门叫道:“抓住刚刚那个人!”
即使不需要我的提醒,士兵也注意到那位从卫生间里逃出来的,神色不同的技术兵。
幽蓝色灯光下,此起彼伏的“站住”在餐厅内响起,技术兵们慌张后退,士兵们向前,枪口齐刷刷对准她。
一声极轻的笑声后,眼球自怀中掏出数个小球,抬眸向上,往天花板砸去。
那些小球扎有独特孔洞,快速运动时,风穿过其中,会有尖啸,像是以叉子在瓷盘上不断摩擦般连绵不绝的尖锐响动,这声音具有几乎实质的攻击性,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捂耳,干呕眩晕。
伴随着那尖叫,它们撞上天花板,牢牢黏住,并从孔洞中喷出数道白烟,呲呲响动。
那烟雾眨眼间便膨胀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仿佛厚重的积雨云从天而降,填充餐厅内部,遮蔽所有人的视线。
技术兵们没有抵抗的设备,大叫着奔逃,相互推搡,人仰马翻。士兵们无法捕捉目标,也陷入混乱,听从军官的指令,慌慌张张戴上防毒面罩和热成像仪眼镜,不时有人吸入毒气,呕吐般咳嗽起来。
这样视觉不清的环境反而适合我,我不再遮掩断手,断口处探出无数条血管和经脉,彼此扭转,新生的白色组织像是一个个小葡萄般涌出,组成我新手的一部分。
我的黑眼球向上翻,眸子一片全白,视野再次清晰,不过只剩下微红的轮廓。
找到眼球逃窜的方向,我跟了上去。
跑出餐厅,进入走廊,我一路追寻着眼球而去,然而她方才抢占了先机,且对战舰的熟练度似乎不在我之下,逃得极快。
在追出一段距离后,我在一个岔路口跟丢了。
记住我跟丢的地点,我打算回去查这一段路的所有监控,争取推断出眼球可能的潜藏位置。
玉独对于现状的判断是正确的,眼球果然选择了另一位面目普通的技术兵,说明她的拟态技术仅限于此。
那么接下来,她想要以同样的方式继续混入人群几乎不可能,所有技术兵都会被严加看管,定时签到,生物检查,而眼球不能藏于人群,想找她的难度就直线下降。
记下位置,我正想办法联系玉独,突然,听见左边的走廊传来一阵踢铁的声响。
我默默听了片刻,抬脚向那边走去。
踢铁声是从一个杂物间里传来的,我停在门前,仔细辨别里面的响动。
那声音没什么规律,似乎只是不小心碰到,也没有后续。
我有所判断,推开门,看见一个女人被捆住,倒在地上,神志不清。
她的脸和跑掉的眼球一模一样,这是被眼球关起来的那个原技术兵。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我走过去,蹲下.身,试图叫醒她,然而她脸上有血,又肿又紫,口角还有液体流出,怎么看都是不太能开口说话的样子。
于是,我将她扛起来,准备先带回去再说。
一路走回餐厅,里面的状态比我离开时要好上很多,全力开动的循环系统将毒气抽干,桌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灰尘,满地碎瓷盘和未吃完的星帆残余有专人收拾,士兵们和医生救助着方才吸入毒气而昏迷的人们。
舰长似乎提前离开了,玉独站在讲台一旁,背靠墙壁,按着额头休息。
我将人扛过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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