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琼林园里气氛蔫蔫的,一直到日头过了正中,众人才被放出来。
林子被押到刑部大牢,余庆则拖着满身的伤痕,被推到午门外枭首,盛舒宇不轻不重的挨了五板子。
午门下马碑前,许多小厮都朝里张望着。
他们方才目睹了一人被斩首,心下大概明白那就是毒害太子的凶手,直到看见了自家郎君出来,他们急忙迎上去,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落籽也行得急切:“郎君,你可算出来了,让我看看没事吧?我……
侯夫人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怕郎君会受苦,所以这回套马车,我带了一些舒缓情致的香。”
他搬下马凳来,继续说道:“不过郎君不爱用香,用不用还是在郎君,车上我还沏了郎君最喜欢的毛峰。
茶香高远,我们回家。”
元青争平日里只觉得落籽唠唠叨叨,郎君郎君的没完,但现下听着,心里竟暖洋洋的,满口答应着好。
回到至清楼,她刚推开门,里间就跑出来一个倩丽身影,是妙龄。
她抱住元青争,喊道:“东家!”
落籽一时间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阴郁,但元青争背对着他,也就没看到他的神情。
反而抚上妙龄的背轻轻拍着,嘴里哄道:“我的好掌柜,我没事,此番从宫里出来,还立了个功呢,不怕不怕。”
妙龄音调略带颤抖:“我知道东家厉害,我就是,有些担忧。”
元青争心都要化了:“我没事,我只是身上黏糊糊的想洗澡,嗯……妙龄可以与我共浴吗?我给你搓背?”
落籽原本艳羡的目光,凝固了。
公子与人鸳鸯浴,我为公子熨新衣?一熨还得熨两套,胰子香味随便挑?!
但他不知道,元青争纯粹是想让妙龄帮她搓背。
所幸妙龄并没有答应,她将元青争略微推离,道:“我铺子里还有一堆事呢,
此番只是过于担心东家,所以才赶回来的,这会儿还得过去,东家好好休息吧。”
“这么拼命?”元青争失落道,“也罢也罢,都随你,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目送妙龄走人,落籽欢欢喜喜地打水,搬浴桶,还拿了好几个香味的胰子皂。
而妙龄回到半里玉成后直奔里间,转动了床尾上的一处雕花。
卧榻下一声微响,她推开围床挡板,展露出一个不大的方形空间,沉入地底,满是文书,乱中有序。
文书最顶上,有一张最新递过来的字条:“造势元盛。”
她将围床挡板再次合上,又将纸条烧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发饰后喊道:“卓异。”
一人推门而入,穿着铺子里长工的衣服。
细看此人浓眉大眼,鼻尖一颗浅淡的小痣,嘴巴抿得很紧,是个人畜无害的模样:“掌柜的。”
“奸相”之言屡破不息,“尾挑鱼皮”和“武试状元”,所有那些带有目的性的流言,其实全都是妙龄的手笔。
她思索道:“太子殿下遭遇毒害,忠义侯府郎君元青争与文试状元盛舒宇临危受命,一日之内将案犯枭首示众,大快人心。
如若不然,太子殿下将终日惶惶,天下早晚会是奸相的天下,如此功绩,该破格奖赏。”
卓异低头抱拳:“明白。”
不多时,街头巷口有了新的童谣,茶馆酒楼人头攒动……
次日官员照常上值,刑案司门口,元青争和盛舒宇从马车上刚下来,要开启新一日的清扫任务。
落籽突兀伸手,抓住了元青争官服袖子:“郎君,你以后上值,我都不回侯府等你了,我会一直待在刑案司停马地,郎君出门就能看到我。”
“你这是怎么了?受惊吓了吗?”元青争失笑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去宫里,是上值,不会有危险。”
落籽很固执:“宫门是没办法带上我,但我昨日还想了,郎君之前和盛状元找寻怪物也没有带上我。
后来郎君破了案回来,我还傻呵呵的挺高兴,却不想郎君都遭遇了什么危险。我很害怕,我不想离郎君那么远,我不想郎君再遇到危险。”
盛舒宇看向落籽,如果眼睛能说话,大概在喊“好一个忠仆”。
元青争被他这真诚的眼神盯着,脸颊不合时宜的红了:“好好好,你想在这里等,那就在这里等吧,郎君我先进去了……复光!走吧。”
她说完一拉袖子,逃也似的迈上台阶。
盛舒宇在她落荒而逃后,轻轻拍了拍落籽肩膀,眸色真挚:“忠义侯府有你这样的忠义之仆,大幸也。”
元盛二人进门后,还不等走到文书局,邢正川迎着面就来了:“二位同僚,司伯有请。”
二人由此转变方向,进了魏司伯屋子:“下官参见司伯。”
魏司伯喜上眉梢:“你二人在文武盛宴上揪出毒害太子案犯之事,宫里下来诏意了,要让你二人写个结案书递上去。
此事是陛下的意思,专门说了会有奖赏,你们先把文书局的事撂下,快快写个结案书出来,到我这里过个眼。”
盛舒宇刚想答应,旁边元青争先开口了:“司伯,既然陛下都要奖赏我二人,那不知结案书交上去之后,这文书局的差事,可否就这样算了?”
魏司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他想要反驳元青争,但经过这文武盛宴之后,这二人只怕已经得了上面的青眼,攀上了高枝。
万一自己磋磨他们,上面有人不乐意怎么办?
但若是就这样,应允了她,自己哪里还有当司伯的款儿?有错不罚,哪里还有纲纪?
所以……这个面子就卖一半吧。
想定后,魏司伯随手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摆出官威:“这样吧,在结案书交上去之后,你二人先继续忙活文书局的事。
等到上面褒奖的诏意下来,再另行接案,届时想接哪个案子,与本官言明即可。”
“下官多谢司伯。”
与此同时,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太极殿殿门关得严实,殿内,皇帝身边只留了近侍望晓公公和太子。
他坐在龙椅上,缓声询问跪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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