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府官驿
晚间卧房,落籽递给元青争湿好的巾帕:“我真不明白,荀知州为什么不同意郎君给的第二条路。”
“赌呗,”她接过来,两只手大开大合的擦脸,“赌我找不到他的银子。
他连斩马剑都不怕,我一时还真没办法阻挠他这想赌的心,但也不能排除,他不想活了,想死在这件事上。”
“那为什么郎君要把他和赵迦关在相邻的牢房?这也有什么寓意吗?”
元青争将巾帕撂进水盆,用干帕子再擦脸:“我在堂上说过了,找到他所贪墨的银子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大批银子,他又能藏到哪里才能不露痕迹呢?我承诺了只要主动交待,就保住他的性命。”
踱于桌边坐下,她顺手整理着口供等一系列文书:“这话我也带给牢里的赵迦了,荀知州一时糊涂,想撞南墙,
但赵迦除了抠门儿,公堂一遭,我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短板,所以准备让赵迦劝劝他,希望能达到我所要的效果吧。”
落籽也擦了脸:“所以郎君觉得荀知州既没参与杀人,也没参与卖粮?”
元青争放下文书,倾倒了少许茶水于砚台,准备磨墨:“不知道,但从这二人身上已经查不下去了。
曹抒这几日相当于没有合眼,我准备后日让他分出两个人来,去荆州守备军里找一找,帮着赵迦办事的人。
府衙这边儿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除了海平参,并没有再跳出来其他人。
要么他们就是在怕,怕被我给查出来法办,要么就是府衙这边儿的人,赵迦在卖粮之时一个也没用。
但荆州守备军万余人,咱们若想找这二人一起动手的证据,只怕要在这里长住。”
落籽搬过凳子,坐在元青争身旁,接过墨条,手腕熟练转动:“那就只治他一个失察之罪和受贿之罪,他早晚会出来的啊?”
元青争压好大理石凿的长方镇纸,等着落籽的墨:“从咱们所得到的消息来讲,继续查下去,还可能再治他一个包庇之罪,但是……”
“郎君,你这是准备写结案书吗?”
“哈哈,果然学得杂,结案书都知道。”
落籽闻言把墨条丢下了:“郎君,今天不写了,天色已晚,何必熬这个神,我们沐浴吧!让我给你搓背!”
元青争听罢,笑着捡起来那根墨条,自己开始磨:“你要是想去洗,你就去洗吧,我想早写出来,早派人送往平京。
我明日起来再洗也不迟,反正案子已破,我不准备早起了,你若是困了,就先回去睡。”
落籽神色恹恹,又把墨条接了回来:“我来磨墨吧,我不走,我要陪着公子。”
是夜,屋中烛火燃了很久,元青争下笔如有神,落籽红袖添香。
蝉鸣在此刻竟也都不显吵闹,反而可爱极了,空气里是甜甜的花香。
月影西沉。
将毛笔搁在紫砂笔枕后,元青争伸了个懒腰,又把各色物证和结案书妥善放在盒子里,疲累不堪。
落籽这时已趴在桌边睡了好一会儿,元青争不忍叫醒他,便把床上那张薄毯子给他披上。
又俯身凑近,盯着他看了会儿,觉得落籽的脸,属于越看越好看的一张脸。
带着些笑意,元青争褪了外衣,没解束胸,上榻沉沉睡去。
*临青州兖州荆州
我叫赵小妹,我们这种乡下女孩子,是没有名字的,什么“妮子”、“丫头”啦,就是名字。
好一些呢,就叫“招娣”,“盼娣”、“花娘”、“草娘”什么的,我不一样,我叫“小妹”。
我家原是临青州的,可是我家太穷了,于是爹娘就搬到了兖州过活,那些年听说风调雨顺,收成好得很,都有闲钱做些小生意了。
我爹娘还生了我哥哥,取名赵迦。
可是后来那条黄江越来越暴躁,不再温顺的任人取用,好在家里有些家底,依然为哥哥请了夫子,好好教导。
我娘也又怀了我姐姐,叫“赵大妮”,真难听啊……
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爹娘搬回了临青州,旅途劳顿,我的姐姐没有抗住夜寒,发烧严重,没有了呼吸,爹娘也没给她请过医者。
听说我哥哥当时哭得厉害,他第一次见死人,怕得很,一到了临青州的家,就也起了烧。
可是我爹娘这次赶忙抱他去了医馆,于是我哥哥活了。
后来我爹娘依旧为他延请夫子,日子也无水无波的过了几年,我娘又生下了一个“赵大妮”和一个“赵宝边”。
她说再也不生了,到边了。
家里的杂活开始向赵大妮瘦弱的脊背倾斜,我哥哥有时帮衬两把都会被赵宝边拉走,让我哥哥教他认字。
那个教书夫子还算挺有名气的,若不是我爹娘在兖州攒下了不少银子,可万万请不动他。
但再加一个小子听书的话,他是要再收一份银子的,女孩听可以不要钱。
我以为赵大妮能听上圣贤书,识得几个字,却不想就算是不要钱,我爹娘也没让她听,就连我哥哥教赵宝边识字的时候,她也得干活。
赵大妮自从会走路就要下地,使不动锄子就用手刨,长大一些之后,开始帮着我娘做很多活,最常干的是劈柴。
柴火是可以堆着的,她每天干完别的活,就得劈,柴火堆摞得很高了,她也得劈。
那日隆冬,天刚刚亮,我娘就说今天她做饭,让赵大妮去把衣服洗了。
河边已经上冻,赵大妮带着小斧子,死活凿不开冰面,于是她只好去凿别人留下的冰坑,一下又一下。
她冻得浑身通红,岸边没凿开,冰坑也没凿开,急得泪都出来了,准备回家挨骂。
慢慢的,她拎着小斧子从冰面上往回挪步。
老天开眼,冰裂了。
后来家里的活又回到了我娘身上,可我娘这时候却怀了我,她生气的很,想把我打掉,是我哥哥说,他会写字,他可以挣钱,让我娘把我生下来。
大概是家里需要一个“赵大妮”吧,我娘把我留下了。
我娘怀着我虽从来不娇贵,但很多活是干不了的,而我爹得下地劳作,我哥哥得上街代笔,就只能让赵宝边帮她了。
呵,他哪是个干活的料啊,会干也不好好干,不情不愿的糟蹋了许多东西。
一直到了第二年夏末,赵宝边天天听别人说下河摸鱼,下河摸鱼,他这一整个夏天净帮着我娘干活了,还没去摸过呢。
于是趁着天还没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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