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独处

《师娘开门，我是师尊》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你敢打我！”晏可洋捂着脑袋，抬手就要反击。

风衔青灵活地闪开。

“别闹，”萧岩赶忙将两人分开，神色严肃，“别撞到师娘。”

两人闻言赶紧停止打闹。

风衔青摇着扇子，悠然道：“师娘怀有身孕，终日困在剑宗，烦闷至极。长此以往，不利于胎儿成长。这可是师尊唯一的血脉，出了闪失谁担得起？自然得让您下山走走。这事无须担心，到时候我们师兄弟几个去师祖那儿抱着他的大腿哭几场就行了。”

“这事我擅长，”晏可洋脑子也转过来了，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师娘放心吧，保证带你去曜星会”

玉流徽满意地点点头：“交给你们了。”

萧岩欲言又止，他本想说山下危机四伏，不宜离开宗门。

但他也知道师娘这三年毫无自由，心中苦闷，他有些劝不出口，只得保持沉默。

没多久几人到了门派祠堂。

“你们四处逛逛，”玉流徽对徒弟们道，“我想一个人和你们师尊待会儿。”

徒弟们应声。

他正要抬腿进门，忽然瞧见开阳掌门从祠堂里出来。

看对方那模样，明显是来悼念徒弟的。

玉流徽心中一喜，这下赶巧了，不用徒弟们去他耳边吹风。

他向对方行礼，而后大大咧咧调侃道：“掌门真来反思了？”

这话说得没大没小，毫不客气，但开阳掌门并未动怒，只淡淡“嗯”了一声。

徒弟们心惊胆战地向师祖问好。

开阳掌门点点头，看他们这阵仗自然也知道是来干嘛的，于是让开路，说了句：“去吧。”又看向三个徒孙，叮嘱道：“好好照顾你们师娘。”

而后他背着手，顺着西边的小径离开。

众人目送他离去。

等掌门的背影消失不见，玉流徽独自踏入祠堂，第一眼就看到了宿雪涯的灵牌。

他将其取下来，而后在蒲团上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灵牌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作出哀伤的模样，扮演一位思念亡夫的遗孀。

三个徒弟守在外面，也没走远，而是互相打量着。

师娘不在场，他们便不再维持和睦的假象。

今时不同往日，师兄弟三人间再没有往日的相亲相爱，都觉得另外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

那是厌恶中带着猜疑，猜疑中裹着憎恨，憎恨下埋着愤怒。简直越看越火大，恨不得打一架。

但碍于这里是门派祠堂，在此地打架会被师祖一剑拍死，故而谁都不敢先动手。

三人心思各异，自然也没注意到远处的一道目光。

开阳掌门隐没在深林中，远远地看着祠堂门口。

这个位置能看到祠堂里玉流徽那孤独的背影，对方跪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能看到门外三个徒孙。

晏可洋飞到树上，往树枝上一趟，躲在繁茂的树叶下，翘着腿一晃一晃的。

风衔青也走到旁边的树林里摇着扇子乘凉，眼睛警觉地四处望，似乎在寻找他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没探查到，便掏出一面精致的铜镜，照自己那张英俊的脸，还拨弄着额前的碎发。

剩下萧岩依旧站在祠堂门口，左手扶着腰间斜挎的剑，面向门里，站如雕塑，恪尽职守，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师娘。

各人表现，开阳掌门全看在眼里。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直到暮色四合，月亮升起，玉流徽才从祠堂出来。

徒弟们立刻打起精神来。

玉流徽道：“回去吧。”

风衔青望向里面：“师娘稍等，我去看看师尊。”

都到了这里，身为弟子不进去给师尊上柱香实在说不过去。

玉流徽温声道：“好。”

风衔青往里走去，另外两人也赶紧跟上。

三人进入祠堂，恭恭敬敬给师尊磕头，依次取了香点上。

行完礼，风衔青率先转身，边往外走边朗声道：“师娘，我背你——”

另外两人一听也赶紧追出去，争相喊着：“师娘我背你！！”

然而当三人跑到祠堂外，哪里还有师娘的身影？

抬头就看到一道剑光划破暮色，朝着望月峰的方向飞去，而他们的师娘站在剑上，衣袂飘飘，长发飞扬，背影清逸脱尘。

“师娘！”

“师娘！！”

“师娘怎么不等我们先跑啦——”

三人立刻追上去，紧赶慢赶,等追上的时候师娘已经回到了望月峰。

对方站在青葱的草地上看着他们，笑吟吟地埋怨：“怎么这么慢啊？”

那笑容如梨花盛开。

三人一时间有些恍惚，竟忘了懊恼。

*

不久之后，夜色落了下来，晏可洋熬了参汤让师娘喝了一碗，而后去悬云峰向师祖汇报今日师娘的身体状况。

萧岩则是和师娘打了声招呼，随后提着剑去练剑坪独自练剑。

于是便只剩下风衔青留守。

他也有自己的事做。

他先为师娘沏了一壶茶，而后回到房中，与家中书童千里传音。

书童向他禀报天下要闻，让他了解近日都发生了哪些事。这是风衔青他爷爷颂千秋颂老门主的安排，务必保证孙子即使身在剑宗也能掌握天下风云，免得与山下的世界脱节，更不能落后于其他门派的少爷小姐。

除却修真界的格局变动，书童还向风衔青详说白龙书院内部之事，宗门里谁谁境界更上一层啦，谁谁出门历练去啦，谁谁找道侣啦……

为的就是让少爷不仅了解天下风云，还熟知门中动向，免得在剑宗学个几年回去都不认识自家谁是谁了。白龙书院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他们要的是一位心怀天下也心系门人的继承人。

风衔青也认真地听，认真地记，重要的甚至需要提笔写下来，比如谁生孩子了，谁过世了之类，免得过年回家时候遇到宗门中人说错话，冒犯他人……

这些事万不可出差错，否则会让门人寒心。

他的爷爷他的父亲都做的很好，他们认识书院每一个人，了解所有人的情况。风衔青也得跟着学，跟着做。

总之，白龙书院的少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书童接着道：“还有……还有徐鸣、溥玉泉两位师兄，祁兰师姐，这三人在抵御魔祸时英勇牺牲了。”

听到这条，风衔青难免心情沉重起来。

他沉声道：“他们都是我辈楷模。稍后我会遥祭他们三人。”

“好的，少爷。”书童清了清嗓子，又道，“老宗主还有话朝您交代。”

风衔青不自觉地端正身姿：“爷爷有何吩咐？”

书童道：“老宗主说，剑尊对你等倾囊相授，如今他以身殉道，你需得留在剑宗照顾好剑尊夫人，报答师恩。要好生护卫他，莫任人非议他。也要严于律己，继续刻苦练剑，绝不可因为没了师尊就懒怠。剑术上若有不解之处，便去向你严凌师伯请教。”

风衔青正色道：“爷爷放心，衔青定会好生保护师娘和他的孩儿。亦会刻苦练剑。”

书童汇报完毕，风衔青同他道了“辛苦”，而后结束传音，合上册子，离开房间。

他带上一壶酒，走到屋后的竹林。

当年他来剑宗之前，父亲从书院的竹林里挖了一株紫竹幼苗送给他，让他莫忘心中有节。他将竹苗带来剑宗，拜入师尊门下后，将紫竹种在屋后。

数年过去，紫竹已经长成了一大片。

每每从书童处听到书院有谁离开，他总会来到紫竹下遥祭。有时候是自己尊敬的师长，有时候是幼年一起长大的玩伴，有时候是不太熟悉的名字，他们一个个壮烈牺牲，而自己却还远在剑宗，在做高枕无忧的少爷。

他也曾想像母亲那样仗剑天涯，和门人一起战斗。但爷爷总嫌他境界不够，让他待在师尊身边好好学剑。他只得听命留在剑宗。

片刻之后，风衔青起身离开。

他穿过竹林，往前屋走去。

无意间一抬头，看到一袭白衣出现在竹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