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词心中天人交战,挣扎不已。
他才刚与薛婉歌签下和离书,若此刻就巴巴地求上门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可一想到锦娘,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锦娘对他一片深情,如今性命垂危,他若因顾及颜面而见死不救,岂非太过冷血?
他枯坐了一夜。
直到宁宁的啜泣声隔着墙传来,贺青词终于还是过不去良心这一关,毅然起身,赶往靖王府。
贺青词求见靖王,却被引至一处他万万没想到的地方。
小厨房。
更令他惊愕的是,那位矜贵无双、杀伐果决的靖王爷,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手持菜刀,专注地切着一块猪肉。
那双惯执利剑、批阅奏章的手,此刻握着菜刀竟也稳如磐石,每一刀落下都精准利落,肉片厚薄均匀。
贺青词怔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渊头也不抬,声音冷淡:“有事?”
贺青词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回王爷的话,锦娘病情愈发沉重,大夫束手无策,说只有您的友人段神医才能救她一命。还望王爷垂怜,请段神医出手相救。”
他刻意将姿态放得极低,“锦娘她丧夫失怙,实在可怜,如今又……宁宁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啊。”
谢渊手中的动作未停,菜刀与砧板接触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依旧冰冷:“此事先去问过姨母。”
贺青词心中一急,忍不住辩解:“王爷,段神医是您的好友,与婉歌并不相识。只要您点头,段神医便可直接前去诊脉,何必多此一举,定要问过婉歌呢?”
他叹了声气,试图动之以情,“锦娘她丧夫失怙,实在可怜,如今又身染重病……宁宁年纪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啊。还望王爷发发善心……”
“咚!”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谢渊将菜刀搁在案板上,终于抬起了头。
乌眸深邃,尖锐冰冷,“本王与你这所谓的表妹毫无瓜葛,她过得苦,本王便要怜惜么?这世间孤苦困顿之人何其多,难不成本王个个都要去怜惜?”
他向前略倾身体,眼神危险地眯起:“更何况,定襄侯,这个锦
娘三番五次惹得本王的姨母伤心气恼。这一桩桩一件件本王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贺青词被他看得脊背发凉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锦娘故意气婉歌分明是婉歌自己气量狭小容不下人!
可这话在谢渊冰冷的注视下终究没能说出口。
“王爷王妃和薛夫人过来了。”
门外丘山通传。
谢渊眉眼间的戾气尚未完全消散语气仍带着一丝不耐:“饭还没做好来早了。”
一阵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张明媚娇俏的笑颜探进门来。
是沈药。
眉眼弯弯笑吟吟说道:“王爷我们不着急的你慢慢做慢慢来就好啦。”
谢渊神色有如冰雪消融轻轻颔首:“好。”
沈药这时才注意到一旁面色灰败的贺青词咦了一声:“定襄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灶台“你来厨房帮忙的?”
贺青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向沈药恭敬行礼:“王妃。”
他在心中盘算靖王心肠冷硬老练狠辣但这位靖王妃年纪尚轻看起来温柔心软。
若是听闻锦娘的悲惨处境和宁宁的可怜模样定会心生怜悯。
思及此处他配合地露出悲痛之色“回王妃是锦娘病情加重许多此刻正昏迷不醒。大夫说只有段神医才能救她。宁宁这两日哭得厉害那么小的孩子若是没了娘亲……”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沈药的神色。
沈药听罢果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同情:“是啊这么小的孩子爹爹已经没了若是再没了母亲那就太可怜了。”
贺青词心中一喜。
沈药接着又道:“问问姨母吧。姨母若是同意我们便请段神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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