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卷棠》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有心人办了无心事。
暖炉会结束后的当晚,赵琰回到王府,行至卧房中,正欲洗漱,长海递出晏云茉送的那只烤橘,问道:“王爷,这柑橘怎么办?”
赵琰瞄了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爱吃你就吃。”
长海吐了吐舌头,讪讪地退出了卧房。女使伺候赵琰更衣梳洗完毕,也纷纷退出了卧房。剩下赵琰独自一人,黑灯瞎火地坐在床边,借着窗纸透出来的黯淡月光,呆呆望着案几上的那只不倒翁和那壶“醉妃醪”。
当时当下,他对晏云棠的怨气已消耗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思念,萦绕在这漆黑的夜色里。
翌日,是腊八节。赵琰一早进宫给皇帝和李贤妃请安,又去了东宫探望太子赵璜。皇帝兴致昂然,晚间在紫宸殿设了一场皇室家宴,与众嫔妃和皇子公主们共同庆祝腊八之节。
席间,赵琰尝过腊八粥,先是赞叹,随后故作惊疑道:“父皇,今年的腊八粥,较之往年。。味道怎么这么好?儿臣尝不出。。是改换了什么特别的配方吗?”
皇帝抚掌,哈哈一笑,回道:“琰儿近来对吃食倒是很感兴趣,时常听李娘子提起,你隔三差五地从尚食局要东西。”
贾贵妃听到这话,目空一切般地轻蔑一笑。不远处的赵璜,看在眼内,似笑非笑,独自啜饮着一盏葡萄酒。
李贤妃接过皇帝的话,笑容里渗透着无尽的宠溺,嗔怪道:“可不是嘛,这孩子马上就要及冠了,反倒是成天。。净想着贪嘴了!呵呵。你若喜欢这粥,便带些回去吃。”
赵琰本意就是想带去给晏云棠尝尝,得了李贤妃的话,连忙起身作揖道谢。此后,他席间一直若有所思,只想速速结束晚宴,好得了功夫去见心头的那个人。
自从来到都城,唐母将从前在杭州的礼佛之心,也一同带到了汴京。半年里,她时常去夷山上的开宝寺烧香拜佛,贡献了不少香火灯油钱。腊八这日傍晚,开宝寺的主持,成空大师,携着募化疏簿来到唐母院中。唐母见了岂不高兴,让人奉上了厚厚的香油钱,又命厨房准备了斋宴,留主持用晚饭。
用过晚饭,成空大师命随身的小沙弥,捧出一只镀金的铜沙罗。只见铜沙罗内安置着一座小小的金铜佛像,成空大师解释道:“老太太,这是早间为寺里二十四院中的佛像,洒浴过后剩下的香水。贫僧特意带来,为您在家中所供的佛像,洒浴除秽。”
唐母听了高兴,兴致盎然地带着成空大师来到偏厅,由她亲自所设的一间小佛堂内。成空大师手持一根柳枝,蘸着沙罗内的香水,从容不迫地为神龛中所供佛像洒浴。一切动作刚刚进行完毕,有小厮来报:“老太太,恒王来了。”
成空大师见唐母有客人,十分知趣,告辞道:“老太太既有客造访,贫僧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由于来人是赵琰,唐母也就不作推辞,点点头,客气道:“有劳主持大师走一趟,夜长天寒,晚间湿气重,大师就从我这院后的北门出去吧,路近一些。”
晏云棠听她这么说,立马主动请缨,要代替吴妈妈走一趟,恳切地说道:“外祖母,吴妈妈都忙活一整天了,也该让她歇歇了。还是让棠儿来送主持大师一程吧,北边角门离临水阁又近,我送完主持,顺道就回去歇息了。”
唐母觉得有道理,便笑着允了。晏云棠陪着主持往外走,刚到院子门口,迎面遇上了往里走的赵琰。赵琰见着成空大师的装束,便主动跟他问了个好,然后才对着晏云棠作揖,道出一句:“棠妹妹玉安。”
晏云棠回了个屈膝礼,淡淡道:“王爷万福。” 然后头也不抬,带着流萤和夏蝉二人,朝着北门的方向,护送主持而去。
赵琰昨夜就已后悔自己跟晏云棠置气,没有搭理她,晚间思念如泉涌,盼了一日,只盼着能够见到她。好不容易寻了个送腊八粥的应景借口,兴冲冲地来到晏家,结果却受到了晏云棠的冷遇,满心委屈。
他目送晏云棠的背影远去,强忍着失落,进到唐母屋内,请过安,也不入座,让长海把食盒放在案几上,客气道:“老太太,这是今日宫中家宴所制的七宝五味粥,味道不错,我带了两碗来,让您和棠妹妹尝尝。”
“你棠妹妹才吃过饭,回临水阁了,多谢王爷挂念着她。王爷盛情,也别浪费了,那就请您留下,和老婆子一起,再吃上一碗吧。” 唐母指着吴妈妈从食盒里端出的那两碗腊八粥,邀请道。
赵琰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他面露难色,婉拒道:“小王今日在宫中。。一刻不得闲,此时有些乏了,实在抱歉,还望老太太海涵。”
唐母连着“哦哦”两声,忙道:“那有劳王爷百忙之中,还特地送粥过来,天色也暗了,王爷请快快回府歇息吧。”
赵琰再次表达歉意,带着长海告辞,却不往大门处走,而是反着方向,一径行至了临水阁。到了院子门口,却见着院门紧闭,从门缝朝内窥去,明明才过掌灯时分不久,院内竟已都熄了灯。
长海嘀嘀咕咕地纳闷起来。赵琰从门边退出几米,抬头望着临水阁的匾额,失魂落魄,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不知。。她是真睡下了。。还是不想见我。”
他伫立了许久,仔仔细细地品尝了一回,这闭门羹的滋味,才由长海苦口婆心地劝着回了府。
接下来的日子,赵琰仍旧以一惯的频率,在唐母院里来往进出着,只是,见到晏云棠的时候少了,反倒是见着晏云茉的时候变多了。即便偶尔碰到晏云棠,也很少能同她说上话,究其缘由,一则,晏云棠虽未表现出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但她表面上的客气,反倒让人更加拿捏不好分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下里无人时,她干脆连客气都没有了,赵琰在她面前本就显得嘴拙,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只是懒懒的坐着,随他去说,也不附和。
二则,自打暖炉会之后,晏云茉借着霞飞轩不太平为由,几近是日日来唐母处请安,和唐宜唐容一起,陪着唐母摸骨牌取乐。等到赵琰登了门,她便一刻不停地围着他,叽叽喳喳,主动缠着他聊七话八,丝毫不给他和晏云棠说话的机会。
如此,赵琰经常是给唐母送完东西,略坐一坐,再满载失望而归。到了第二天,又精神抖擞,重新来过。周而复始,时间久了,长海看不过去,一日,他抱怨道:“王爷,您待棠姑娘这般心诚,可这都二十几天了,她怎么还在生气啊?!”
赵琰也想知道。他垂下双眸,神情落寞,不知是在回答长海,还是在劝退自己:“也许人家不是生气,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当然,隔了两日,赵琰依旧又提着礼,寻了借口,去探望唐母。
很快,到了除夕之夜。
宫中举行大傩仪,赵琰整日整夜待在宫里,陪着皇帝和李贤妃过节取乐,观看教坊中人驱邪埋祟,片刻不得空闲。大傩仪结束后,未旦时分,宫中燃起爆竹,各色各式的烟火,齐齐绽放于夜空。王孙贵胄,士人百姓,普天同庆。晏家男女老幼,合家上下,连同唐母和唐容一家,悉数欢聚于晏母的荣寿堂,在闹室中,共同守岁,欢度除夕,人人都在希冀着,来年一切顺遂。
到了大年初三这日,一大早,赵琰遣人持着名刺和拜年礼,送到唐母院中,等到忙完宫中的节礼庆贺一干事宜,傍晚,他又亲自来到唐母跟前问候。
赵琰坐下,寒暄一阵之后,对着唐母半是请求半是提议,道:“都这个时节了,今年都城还未曾见着有要下雪的迹象,我看棠妹妹。。定是要失望了。嗯。。开封府于前日解除了关扑禁令,小王想着,不妨,由我带着棠妹妹。。嗯,还有鹄哥儿,出门热闹热闹?”
“去哪儿热闹热闹呢?也不带上我?” 晏鹄人未至,声先到。话音落下,他的一张笑脸才出现在屋子门口,身旁还跟着同样含笑的晏云栀。
唐母见了他们俩,乐呵呵地说:“王爷正说要带你出门玩去呢!嗯,我们云栀也来了,既是如此,那正好。” 说到这里,唐母转头,看向赵琰,反过来请求道:“那就麻烦王爷,把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一块儿带上,趁着年节里,好好撒个欢吧?!”
“哦。。哦。。好,好。” 赵琰在心里暗想,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晏云栀兴致也很高,抢话道:“大哥哥就不用派人去叫了,他开春就要春闱,除夕歇了那一日,他都好不安生,近来日日都要温书到五更才睡下。嗯。。我去霞飞轩叫上三妹妹和六哥儿吧。” 说完,晏云栀在云霞和绿蘋的相伴下,往霞飞轩走去。
晏鹄听说大家要结伴出门玩,喜不自胜,忙忙地自告奋勇,嚷道:“那我去叫四姐姐!”
“鹄哥儿等着,小王去。”
赵琰本意只是想带晏云棠出门逛逛,可深知单独邀约既不合规矩,成行的几率也不大,才顺带提出邀晏鹄一起。没成想,晏鹄和晏云栀出现的如此凑巧,出行的队伍越来越大。赵琰此刻只求在众人汇合前,能够单独跟晏云棠说上几句话,赶忙起身,撂下一句话,便匆匆往外走。
赵琰留下长海,让他陪着晏鹄在唐母院里等候,自己独自一人往临水阁走。他大步流星地前行着,等到远远望见临水阁的匾额了,原本急不可耐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及至龟行到院子门口时,又迟疑了一阵,踟躇再三,才步入院中。见夏蝉迎了出来,对其说明来意,夏蝉连连点头,进屋去叫晏云棠。赵琰立在原地,又是犹疑再三,想了想,最后还是踱步回到院门口候着。
少倾,赵琰在寒风中闻见一股幽香,回头一看,才发现晏云棠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此时,二人相对而立,相视无言。赵琰准备好的几句说辞,瞬间又不见了踪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晏云棠瞅着他这副样子,也习以为常,招呼道:“王爷,我们走吧。” 说完,她当真就潇潇洒洒地往前走去。
赵琰见状,终于憋不住了。也不待心中所想是否成词成句,他张口就问:“棠妹妹,你我昔年亲密无间,如影随形,重逢后的这半年,本来也是知交甚笃,何故。。近来你就和我生疏了呢?”
晏云棠略为一惊。顿了顿,止步转身,发现赵琰已经跟到了自己身后,她也不怯,直直地看着他,反问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身份悬殊,况且男女有别,谈何而来的知交甚笃?”
赵琰正欲答言,不远处却突然传来笑声,打断了他的意图。
晏云栀完成了使命,正引着晏云茉和晏鹏,三人携手而来。只见晏云茉穿着一袭青色交领夹棉袄衫,下着一条同色百褶裙,比起平日的红衣紫裳,眼下这身妆扮,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她见了赵琰,小跑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地问了一句:“如珩哥哥,听说你要带我们去夜市逛一逛?”
晏云棠悄悄退开几步。
面对晏云茉的热情,和晏云棠的疏远,赵琰无计可施,只能把已经盘桓在唇齿间的话,重新吞了回去。他漠然地对着晏云茉点点头,又默然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晏云棠的余光,恰巧瞥见了这一幕。
一行人相伴着去唐母院里叫上晏鹄,随后一同前往潘楼街的夜市。
晏鹄和晏鹏同乘一辆马车在前行进,晏云棠三姐妹另乘一辆青绢幔马车在后,赵琰和长海则各骑一匹青骢马,在女眷所乘的马车旁跟着。风不时将马车的窗幔吹起,给了车内和车外一个连结的机会。风一起,赵琰便探身,透过车窗往马车内瞥一眼。进入他视线的晏云棠,仿佛是一尊泥塑,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岿然不动,望着另一侧的车窗发愣。
赵琰看不出她的情绪,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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