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罗勒斯星际中转基地。
宏伟冰冷的宇宙飞船漂泊在漫漫星空中,永不停歇地向外发射坐标,为来往的人们指引航向。
包裹在坚硬外壳里的纸醉金迷,被隔绝宇宙辐射的特殊材料小心掩藏。
每一个星历年的年初,一部分血统高贵、家世显赫的年轻人,会收到永久中立的罗勒斯号通过加密通讯发送来的一封邀请函。持续半个星际月的罗勒斯舞会就这样正式拉开序幕。
这是宇宙中最负盛名的宴会。它不仅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更是那些掌握了宇宙中所有经济和政治命脉的家族们将年轻人推向前台的工具。
而一些秘密的合约,包括联姻,就在喧闹奢靡的觥筹交错中,伴随着永不停歇的舞步悄然落定。
宴会的前十三个星际日只是热场,分别在十三个厅中进行一些小型社交活动。
其中最为著名的首日镜厅舞会,就是在一个用整面镜子做墙面和吊顶的大厅中,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女们手牵手,像八音盒里的王子与公主一样,用熟稔的舞步做社交的先行军。明亮的灯光照亮他们曼妙的身姿,倒映在天花板上。
伴随着悠长的音乐,他们会不停地跳舞,不停地交换舞伴,并在向下一位舞伴交付掌心前,为他们中意的对象留下一枚信物。当然,若是不中意,就只能像一朵云彩那样轻盈地拂过了。
而在第十四个星际日,整个舞会将转移到罗勒斯号最大的晚宴场地——玫瑰大厅中,将气氛推向最热烈的高潮。
这里其实更像是一场婚礼的举办地。整个大厅的中心,旋转而上的人造大理石台阶仿佛一个倾斜倒扣的巨大扁海螺,通向最高处能容纳两三百人同时站立的圆台。
这种石材有着极其特殊的结构和硬度,使得实际支撑整个舞台的只有圆台下那几根柱子,却不必担心安全性。
台阶栏杆和白色扶手缠绕满了上万朵当天新鲜采摘打刺的红色玫瑰,一直延伸到圆台边缘——整圈玫瑰花丛中。
宴会的发起人通常会邀请近期最受欢迎的乐队、歌唱家、歌舞剧团队,在圆台上一刻不停地表演着,烘托热烈的气氛。
圆台边的正下方,一条条金色的水晶灯带密集垂落,遮掩支撑圆台的石柱,也为远处的玫瑰晕上一层柔和的暖光。于是整个舞台看起来又像是一只有着黄金高跟、白色鞋底、玫红鞋面的舞鞋。
房间地板的每一处,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也全都用金边在地面上勾勒出姿态各异的巨大白色玫瑰。
空间中错落飘浮着一座座玫瑰造型的水晶灯,用向着天空热烈生长的姿态,将整个大厅映照得灯火辉煌,也照亮天花板上那幅《永不熄灭的星辰》——曾经星际协会时期,最负盛名的写实派画家耗时一年亲手为罗勒斯号绘画的,巨大飞船穿行于宇宙浩瀚星海的身影。
而画像四周,是从墙面缠绕而至的玫瑰灯。不论花朵还是叶刺全都栩栩如生,和整幅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据说最初的那位罗勒斯号主人,极富探险精神的罗勒斯先生,他深爱着自己年轻漂亮、出身于银河联盟保守派党魁家族的夫人。
而银河联盟保守派一直闻名于对古地球生态的复原,玫瑰更是他们最成功的文化符号。
作为党魁宠爱的小女儿,罗勒斯夫人钟情于各式各样的美丽玫瑰,并把种子带到了她新婚的爱巢——罗勒斯号上。罗勒斯先生用他的耐心和财富,帮助妻子实现了在这里培育玫瑰的梦想。
这个宇宙著名的玫瑰大厅,也是罗勒斯先生特意为他的夫人所打造。
地板上的每一朵玫瑰,都是他聘请大师级的画师设计描绘。每一朵花瓣都有自己的曲线与弧度,绝无一片完全重复。
又因为罗勒斯夫人喜欢热闹,擅长跳舞,罗勒斯先生便用自己广交的人脉发起了第一次社交舞会。
宇宙的时间千年一瞬,斯人皆已逝去,装着罗勒斯夫妇二人遗骸的盒子按照遗嘱在太空中飘荡,舞会的传统却伴随着罗勒斯家族的传承保留下来。并成为他们辗转于各方星际势力最大的倚仗。
他们一年年修复并保养着整个宇宙飞船和每一个舞会场地,等待着新一轮宾客的到来,装点一场富丽堂皇的大梦。
而林沅,就是在这样一场大梦中,第一次远远望见未来的丈夫——星际帝国的皇储殿下,同时也是将要名震寰宇的暴君——威廉·霍恩海姆。
但当她再次走进这座玫瑰大厅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即将朝圣于命定姻缘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尴尬和自嘲。
这样尴尬的心情,在一句句各怀鬼胎的“日安,尊贵的赫斯塔公主殿下”中,缠绕盘旋,攀至顶峰。
她知道,每一声日安后面藏着的,都是一句类似于“那个银河联盟首都星来的、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蠢笨公主”这样的嘲讽。
毕竟“得益”于她第一次参加晚宴时惊鸿一瞥后,在公共社交软件甚至公共场合的每一句“爱的宣言”,一星际年以来,整个宇宙怕是没有任何一个有人类存在的角落不知道她痴情于帝国皇储殿下的盛名。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当她终于有幸明白了一切的那一刻,她正在自己的房间中,懵然看着来自于罗勒斯号的加密请帖,连喜悦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从那一刻起,这场邀请就成了进退两难的烫手山芋。
于是林沅在经历了装病拒绝邀请被家庭医生识破、推迟飞船行程但仍然在第十四日前抵达罗勒斯号、毁坏礼服但立刻收到侍女递上的备用款之后,她终于可耻地认命了。
为了支撑“赫斯塔公主殿下”这个名头下最后一点点没有被以前那位败掉的荣光,她腆着脸出现在玫瑰大厅,毫不失礼地拜会了现任罗勒斯家主。
然后体面尊贵地落荒而逃。
但命运之所以称为命运,便是因为它是不可更改的铁律。
当林沅强撑着离开大厅,慢慢走过挂着历代罗勒斯家主和夫人画像的长廊,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后,她终于忍不住越走越快,最后甚至提着晚礼服的裙摆奔跑起来。似乎是想把多日来积压的忧虑全都甩在身后。
晚宴开始后,随行的侍女和亲卫们都已退至赫斯塔公国的飞船上等候,在罗勒斯号身后缓缓随行。
终于有这么一点喘息的时间,没有人时刻看着她,告诫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短暂地自由着。
但不幸的是,自由的鸟儿在中轴对称设计的飞船上认错了来时的方向,迷了路,往相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闯进飞船尽头一片一眼望去仿佛无边无际的白色玫瑰花园。
这是其中一对老罗勒斯夫妇,在终于成功复刻了从未有人见过的白色洛丽玛丝玫瑰后,为所有生于斯逝于斯的先辈们建造的花园。
这片花园位于飞船的最前端,像是白衣摇曳的天使,保佑着罗勒斯号的宇宙航行平安顺利。
这是罗勒斯家族精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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