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邃正喝着茶,闻言一下子全喷出来,精准无比地溅在答答身上。
答答难以置信地瞪着明邃,怒道:“我的裙子!”
玉岸忙取了帕子帮小姐擦裙裾上的水迹。答答气呼呼地抱怨:“哥你太没礼貌了。”
明邃擦了擦嘴没搭理她,小丫头败下阵来,只好继续吃肉平复心情。
明邃四下张望一番,除了他们几人,黎深的属下们也都三五成群围在篝火旁吃喝说笑。钟毓看起来同他们关系不错,拉拉扯扯地被灌了好几次酒。
蛊王溜达一圈回来,一屁股坐到黎深旁边的空地上,见明邃在烤蘑菇吃,大咧咧地问:“你怎么不吃肉?”
明邃随口搪塞:“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我看钟兄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吃点素食。”
钟毓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还好心地用匕首将烤得冒油的野猪肉切下来递给他。
明邃无奈,只得道谢接过,慢腾腾地吃起来。等吃完手里这份,钟毓又体贴地给他续上。
答答越过明邃,顺势将肉接了过去:“钟毓哥,这是你打的野猪吗?”
钟毓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是是是我打的,你喜欢吃,我、我再给你切、切一些……”
钟灵冷笑一声:“你嘴瓢什么?”
答答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回道:“不用啦,多谢钟毓哥。”
钟毓神魂颠倒地“哦”了一声,让钟灵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心中直叹自家傻弟弟只长个子不长出息。
直到酉时这顿野餐才算结束。
众人意犹未尽,奈何天色已晚,他们须得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于是大部队匆匆启程,开始往回京的路上赶。
上了马车明邃才找到机会和黎深单独相处,他寻了个时机问道:“咱们刚刚喝的茶,不是中原所产吧?”
“是从西南带过来的当地茶叶。”黎深道。他被冷不防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
明邃没有直接回答,又问:“你们会经常喝吗?”
“还好。此茶有疏乏解压之效,还能提神醒脑,族中不少人爱喝。”
“我喝着有点嘴熟。”明邃摸着下巴,回忆道:“里面有一个味道,非常像范夫人在家喝的那种。”
当时进入范母记忆时,明邃几乎将她的记忆翻了个遍。其中有一段便是她坐在厅前喝茶时的情景,那茶水的味道有些怪异,明邃只以为平民家里的茶大抵如此,便未深究。
现在想起来,范母正是在喝了那茶之后才变得神智不清,加之此物并非产自中原,那便不得不令人生疑了。
“有没有可能一种可能……”明邃不由做了一个跳脱的猜测:“将这茶叶与其他什么东西混在一起喝下去,原本提神醒脑的功效会发作在失去自主意识之后?也就是说,让人在睡梦中变得思维活跃?”
黎深并未否定这个说法,而是沉思片刻后才道:“万物原本相生相克,不同成分间的相互作用十分复杂也十分奇妙,你说的这种情况倒也不无可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不过我虽未研究此道,但却知道制作一种特定效果的药茶有多困难,必是要经过无数尝试才能成的。若真如你所说那般,那茶倒也是个难得的东西。”
他如此说着,当晚便派了人手去了范母家中寻找线索。只可惜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留不下什么了。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没过多久,江箔那边却是先一步有了关于那具无头尸消息。
“我们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
如今已经入夏,天气也越发热了。江箔只身过来没有骑马,一进门就抢过明邃的折扇疯狂扇了一通。
明邃正悠闲自在地舀着一碗桃胶莲子汤,半点感受不到暑气,站着说话不腰疼滴来了一句:“心静自然凉。真到夏天你还能不能活了?”
虽这般说,他还是吩咐阿盏去镇些凉茶过来。
“不用。”江箔摆手,对阿盏道:“你少爷喝的甜水给我盛一碗便是。”
“哎。”阿盏麻溜的去了。
“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明邃放下勺子问。
“那颗头为何在你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再也追踪不到,你想没想过原因?”
明邃当然想过,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头绪罢了。他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头被扔得远远的,再灵敏的感知也存在极限,空间上若是拉开足够远的距离,即便那蜜虫再厉害也是无能为力。又或许,是真的毁尸灭迹,灭到蜜虫无法识别的程度。”
可能性归可能性,真要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没想到江箔却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后者。”
他终于放下了扇子,看来总算是不那么热了。
“哦?”明邃讶异地看向他:“究竟如何做到的?”
江箔这才将他的调查结果娓娓道来:“前些日子,城南一间民窑里发现了一颗已经烧得发黑的头骨。这骨头本该烧得渣都不剩,可巧那日点火不久后窑炉出了问题,不得已中途停下,冷却后开窑一看,这才在角落里发现了它。据说再多烧一刻这颗头颅便会开裂碎掉,凭谁也辨认不出了,你说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消息刚收到时,差点淹没在江家浩瀚无边的情报库里。直到今日他顺手调阅案卷时才察觉可疑之处,继而有了后面的猜测。
明邃确实未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虽然不能保证那颗头骨就是我们要找的,可若说不是,一切也太巧了些。”
这种抛尸方式确实厉害,烧成这副样子,也难怪黎深那边追查不到。若不是窑炉出意外,这颗头恐怕早已悄无声息地在世间灰飞烟灭了。
“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无法想通,”明邃提出一个疑点:“为什么偏偏要大费周章地单独将头藏起来?难不成那是我们认识的脸,因此不能被看到?”
“开什么玩笑?”江箔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你我,包括那黎未渊,周围可有熟人失踪?”
这倒也是……明邃只好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起那颗头骨的下落。
“那民窑里的人报了官,如今已经被作为证物带走了。”江箔道。
明邃叹了口气:“既如此,咱们便不好再插手了。”
江箔也十分为难:“以他们那点办案手段,查到猴年马月也未必会有结果。”
此时阿盏端来了汤,还专门为江大爷配了一碟玫瑰饼,二人谈话便就此打住了。江箔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跟从前有些不一样:“厨娘换人了?”
“没,新来的。”明邃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狗舌头吗?这都吃得出来?”
对于从小到大蹭吃无数的江箔而言,明家的饭菜他再熟悉不过,他有些意外地问:“原来的厨子走了?”
“这倒没有。”阿盏在一旁解释:“只不过新来的这位酥皮包子做得好吃。”
江箔莫名其妙。明邃轻咳一声,将目光瞥向一边:“你就少打听吧。”
江箔一头雾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因为一个厨子的问题深究。毕竟‘包打听’只是糊口的营生,而非他本人的生活作风。
吃饱喝足,他起身道:“我去看看干娘。”
他的干娘正是明夫人,江明两家一向走得近,真要论起来,明邃还得恭恭敬敬管江箔叫一声兄长——虽然他们之间并不计较这些。
明邃正欲送客,江箔却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明邃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箔道:“距京城不足百里的霞光镇,一夜之间瘟疫横行,数日下来不少人都感染了,至今已经有几十人丧生。”
“你说什么?”明邃瞪大眼睛。
江箔面色沉重:“官府暂时封锁了消息,以免引发恐慌,虽然派了专人前去控制疫情,但似乎收效甚微。为了防止疫情进一步传播,霞光镇暂时被隔离封闭起来了。”
没等明邃有所反应,江箔又道:“你那位交好的宗主嫌疑可不小,如今黎府已被官兵重重把守,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家可是要做生意的,莫要因为他而得罪朝廷势力,自找麻烦。”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难怪这几日没有黎深的消息,明邃心里想着。
霞光镇……他记得这正是当初调查范鹏展一案时,钟毓亲自交给官府的那人提供不在场证明时说过的地名。
钟毓的手下懂得炼蛊之术,又曾在霞光镇出现过,身为宗主的黎深遭受怀疑便无可厚非了,更不要说黎深还在沈清晖面前讲过什么散播瘟疫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话,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
他自己倒是相信,以黎深的为人根本不屑于偷偷摸摸地耍花招,而且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一个想要遮掩锋芒的人,哪里会平白无故闹出这么大动静?
算起来从范鹏展无故身亡之日起到现在已经两月有余。有人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不知不觉间已悄然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网。蛊虫、鬼面人、疯癫的范母、致幻的茶水、被肢解的尸体、烧焦的头颅、霞光镇的瘟疫……
整个事件变得越发复杂,不断往未知的方向延伸。
不过明邃并未气馁——也许复杂正是某种形式的进展,那个暗中策划一切的人,每多走一步,目的便会多暴露一分。
如今朝廷率先打破了对峙的僵局,暂时限制了黎深的自由。明邃倒是觉得这只是表面功夫,单纯派人守住黎府,大概不会对黎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约束。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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