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
明邃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方寂什么都不缺就缺耐心,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废话,而朱苑也不是那等屈居人下之流,二人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再度开战。
“赤羽。”方寂侧头唤了一声身后的大鸟。
赤羽乌回应他一般原地扑腾了一下,足有几个成年男子宽的羽翼霎时间展开。随着这个动作,明邃感到自己本就充血的肺里一下子又灌进去一大波风沙,心里有苦难言。他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巨鸦身上时,忽然奋力地从庄寻怀中挣脱了出来。
庄寻一个没留神被钻了空子,眼见人要跑,他下意识地就向明邃看去,等他意识到此举不妙时为时已晚。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庄寻就如同鬼上身似的一边用身体挡住朱苑,一边将明邃一把推出,往方寂的方向送了过去。
双方之间距离本就不大,明邃顶着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足狂奔,朱苑在庄寻的突然阻拦之下一时竟没能出手,他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进敌方阵营,简直想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庄寻给活活撕了。
方寂来不及细品这诡异的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他忙上前两步,接住了身形不稳的明邃,自己也跟着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不知道天杀的朱苑对明邃做了什么,这个本就不强壮的人眼看着就只剩下半条命了,方寂自己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总归比养尊处优的小公子经折腾些。
还好明邃自己跑回来了,能从龙族族长眼皮子底下逃脱,可以说解决了方寂当前最为棘手的问题。
赤羽乌的攻势已经开始,并不会因为人类之间一场小小的意外而中断,它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丝毫不像其他乌鸦那样聒噪,反而如同天外之音般空灵而美妙。
明邃是真的撑不住了,被方寂扶住的那一刻,他就体力不支并且十分安心地昏死过去。
倒下之前,他似乎看见了赤羽乌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
巨鸦乌黑的羽毛像是被点燃一般,每一根都染上了热烈的绯红色,在周身气场的加持之下,仿佛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轮火热的太阳,炙烤着所及之处的每一寸土地。
之后发生了怎样的激战,明邃无从得知。
他这一倒,昏睡多日都没有再醒过来,且有越睡越沉之势。起初他还能体会到伤口以及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的疼痛,折磨得他不能安睡又无法清醒。
后来他慢慢进入到一种混沌状态,不仅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连对伤痛的感知都降到了最低。那感觉很不好,像是正在逐渐失去灵魂与□□的联系。
这是要死了么?明邃迷迷瞪瞪地想着,心中生出些飘渺又无法言喻的情绪来。
“……昭澜。”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低沉喑哑的呼唤,一下子将他从浑浑噩噩漂浮不定的状态中拉出了少许。明邃纳闷地想,他早就对外界失去了感应,如此微不足道的轻声细语是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呢?
接着,一只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掌心处传来温暖的温度,让他瞬间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只有力却不失温柔的手,小心地拂开他的头发,轻轻触碰他额头的肌肤,只不过那时他在梦中听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是少年人的叹息,但掌心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粗粝,这少年……是谁?
明邃的思绪慢悠悠地飘散着,良久才在一处尘封多年的记忆中停了下来。
拨开那处记忆的迷雾,他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以及许久未见的家人。
那时的明答答还是个垂髫小丫头,他自己也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明老爷与明夫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们一家正乘着马车在林间小路穿行。车夫懒懒地扬了一下鞭,不轻不重地抽打在马背上,那马儿从鼻孔中喷出响亮的鼾声,继而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这正是他们多年前北上入京时的光景。明蕴老爷因为生意上的事须得离京小半年,他哪里舍得与妻儿分开这么久,于是便携家带口地去了。如今那边一切料理妥帖,一家人便赶在春暖花开之际返回京城老家。
明邃坐在车里安静地看书玩儿鲁班锁,答答却是皮得很,小丫头上房揭瓦,招猫逗狗,没有一刻的消停。
“我是不是一不留神把这俩孩子的性别给生错了?”明夫人喃喃地说着,她正手执白子,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溃不成军的明老爷笑眯眯地跟着走了一步烂棋:“邃儿稳重,答答活泼,一静一动,兄妹俩各有千秋,我看好得很呢。”
明夫人落子飞快,闻言也笑了:“是这个理。”
说罢,她拍了拍身边的大儿子,示意他坐到对面去。
明邃了然,放下书走到明老爷那一侧,低头研究了一番棋盘,替他爹走了几步,生生把这将死之局给盘活了。
明蕴十分欢喜,挽着袖子就要重新上阵。他正跃跃欲试,只听外头车夫道了一声:“夫人,老爷,已经晌午了,前方有个开阔些的地段,要不要先在那里歇歇脚?”
从车夫叫人的顺序,明家家主的地位便可见一斑。
车帘本就是敞着的,明蕴伸出头去看了看,对车夫道:“就停在前面吧。”
待车停稳,一行人陆续下来,后面缀着的几辆马车也纷纷停下,随行的下人们鱼贯而出,井井有序地开始生火做饭。
他们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将就着在野外吃一顿。好在往前十几里就是官道,顺利的话,他们晚上就可以在附近镇上的客栈落脚了。
明家的小主子们年纪虽小,却都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之人,用饭基本不需要伺候,因此只留颜瑾一人略加看顾,其余下人则是围坐在另一边吃了起来。
答答啃了两口山鸡肉,想起早上吃过的白雪蜜煎,非要拿来配着吃。
山鸡配蜜煎,这小丫头片子也是个不讲究的。颜瑾正欲去主子车上取,明邃却先一步起身道:“我去吧,你不知道她搁在哪里了。”
说罢他便径直走向马车,拉开门帘一头钻了进去。
很快,答答的点心盒子就找到了,明邃懒得打开挑,干脆将整个盒子都端了起来。
正当他转身往外走时,忽然听到角落处传来一声非常细微的喘息。那声音极度克制,轻到几乎无从分辨,甚至比呼吸声还要微弱上一些。
但耳聪目明的明小少爷还是察觉到了这丝异样,他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藏在车里!
他屏住呼吸,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敢声张,害怕打草惊蛇。
是人,还是什么吃人的野兽?他战战兢兢地想着,然而小孩子考虑事情毕竟稚嫩,这种忽然僵住的举动反而暴露了他发现到不对劲的事实。
果然,当他还在跑出去叫人和回头确认情况之间犹豫时,一个尖锐的物体已经悄无声息地抵上了他的脖子,同时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别乱动!”身后的人威胁道。
小明邃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脖子上正架着一把锋利又尖锐的匕首。对方的意图十分明确——要么老实闭嘴,要么血溅当场。
明邃捧着食盒的手紧了紧,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身后传来。
无论是方才略显稚嫩的声音,还是捂在他嘴上那只单薄瘦削的手,都很容易判断出对方年纪不大。
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怎么躲到他家的车里来了呢?
明邃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同时深深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不会反抗。
身后那人犹疑了一阵,似乎是在衡量眼前小孩儿是否可信。半晌,他见对方一直十分安静,又怕小孩儿在车上待太久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还是冒险收回匕首,将人放开了。
明邃转过身来,这才有机会一睹“劫匪”真容。
然而劫匪的整张脸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自己,完全无法窥见纱布后的相貌。不过从他颀长的身量来看,这小子估摸着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也算是个半大的少年了。
少年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刮伤蹭伤刀伤箭伤,挂彩挂得很是丰富多样。严重些的略包了包,大部分却是直接裸露在外,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化脓溃烂。
也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处干净完整的地方。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少年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但衣料质地并不普通,非但不是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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