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满村某间房屋内,青稚雅睁开眼,天光已然放亮。
她没有惊动一墙之隔的炊饼大婶,起身来到后山,那里已然有三道人影等候。
狄六筒见她前来,单刀直入,“你可知这清平乐根底?”
青稚雅并未给正面回答,微笑道:“你想问的并非如此吧?”
狄六筒认真看了她一会儿,点头承认,“那我就直说了,清平乐的观念你赞成吗?”
“只要是利国利民的,我都赞成。”青稚雅抬起清亮的眸子,“三垣不介入世家纷争,掌权者是谁并不重要。”
狄六筒沉默,享受世家诸多特权的他无法完全遵照这条宗旨,好在青稚雅也知他所处位置,没有反问他对清平乐的看法,而是说到了另一话题,“和满村之事······”
“交给我吧。”这是狄六筒主动揽过来的活儿,他有些不敢直视那过分清澈的眼瞳,因为他无法保证处理结果能真正做到公正,可牵扯到世家,让一介外人插手后果更加不敢设想。
青稚雅歪了歪头,忽而问道:“方才梦境中有人问清平乐推出的理念是否会影响政权,政权争夺会影响到平民百姓吗?”
狄六筒没想到她对此有疑问,当下露出惊讶之色,“当然了,莫说政权更迭,便是不同派系之间的党争,影响都是从上而下,上至世家的迭代泯灭,下至税赋律法。当然站在底层视角,他们是看不明白的,底下人不会清楚为什么今年某样物件突然好卖,第二年大批量生产出来后却只能烂在手里,这或许仅仅是某个下位官员讨好上官后宅的手段。他们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往年都能通行的道路忽然要加增过关税,那可能是新任知府的对头在上眼药,为的就是减少该地行商,降低此人政绩。”
青稚雅轻声道:“党争影响这么大吗?”
狄六筒不以为意,“这还算小的了,历史上因为制度不同、利益未达成和解而爆发内战的可还少?所以啊,清平乐不能留,且不论它提出的理念正确与否,只要冲击现有制度,那便不利于稳定,现今的北域说一句风雨飘摇也不为过,外有裂缝魔兽,内部切不可再生事端。”
青稚雅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站着的两小只,“九万跟离音应该说过魔种一事吧,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被渗透的高官世族?”
狄六筒抿了抿唇,轻声道:“有些事情,作为散修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安全。”
他并不想伤害青稚雅,可他又明白,他们现在所站阵营并非完全统一,正是清楚面前之人性格,才多劝了一句,“太微不插手世家纷争,师妹,有时候莫要太过较真。”
青稚雅凝视他良久,唇角弯起,“我知晓。还有,既然已被逐出师门,便再非太微弟子,下次狄公子直呼我名便好。”
是狄公子,并非狄道友,她已清楚面前之人立场。
他们,果非同路人。
狄六筒轻叹口气,带着两只小尾巴离开了和满村,走在后头的狄九万频频回头,似乎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当着狄六筒的面说出来。
传讯令牌震动了一下,青稚雅意外地看到狄九万的传讯。
【我相信清平乐会是一个转机,然而它能不能将北域变得更好,光说不行,要看怎么做。】
青稚雅唇角绽开一抹笑,狄六筒这个堂弟,可比他果决多了,该说不愧是叛逆的狄家人吗。
数日后,青稚雅收到邵糖的传讯,赵家失去今年灵矿线买办资格,和满村减税三年,允许村民入玄武城进行寻常贸易往来。
青稚雅盯着这个结果良久,终于像是死心一般闭上眼,再睁眼时眸光中迸发出凛冽光芒。
【如果玄武城短期内大批重要岗位空缺,能否及时找到人手填补,维持运转?】她问邵糖。
邵糖回复得很快。
【可以,放手做,我们善后。】
青稚雅的手指摩挲着涤尘剑的剑身,阴谋阳谋,朝野党争什么的她不懂,也不擅长,她擅长的,是斩妖除魔。
一场无声暗杀在玄武城内展开。
北域的高门大户墙壁都用玄铁浇筑,远远看上去便气势磅礴,然而对于化神修士而言也不过纵身一掠。
纤细轻盈的人影自夜色中一闪而过,稳稳落在院落内。
繁复精密的护院阵法固然能阻挡外敌,但于此道大成的阵法师而言,也不过费点时间便可解开的题。
青稚雅顺利摸进后宅,彼时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两张相似的面容上,明暗交织,鬼影幢幢。
“爹,这次收获了两储物袋的魔珠。”儿子喜滋滋自袋中取出一颗黑色圆珠,手指弯曲弹了弹,珠子咕噜咕噜在榆木桌上滚动。
一家之主的父亲则沉稳许多,端起茶盏不紧不慢抿了一口,“是不少,可你手段粗糙,若非管家带人善后,必然叫人抓住小辫子,就不能学学隔壁狸家小儿。”
儿子嘴巴一撇,“你说狸十啊,他手段可太脏了,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出城拾荒,要不然哪儿来的魔珠原材?”
父亲撩起眼皮,“你高贵?你收手别做这门生意。”
“别呀,咱们还要靠这些兑换军功呐,再攒攒,咱家爵位指不定哪天就能升一升哩?”儿子乐颠颠捞回魔珠,心肝宝贝似的放回储物袋,嘟嘟囔囔,“还是魔人炼出的魔珠多,那些魔兽又难杀,爆出的魔珠又少。嘿,爹你说上头回收那么多魔珠,干啥用啊?”
他眼中流露出好奇,“可别说只是为了计算杀敌数量,每年那么多魔珠上交,就算堆也能堆出座山,可却没人见魔珠的去向。”
“想活得久就少打听,这些事儿是咱们这些末流勋爵能知道的?”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鼓励道:“矿难还是影响太大了,北域这么多边缘人,这么多挣扎在温饱线的贱民,随便弄点赏金把人骗出城,手段干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嘛,爹您最开始制造魔人,肯定也没那么完美。”
相谈甚欢的父子二人未注意到房门悄然推开一条缝,待他们发觉室温渐冷时,冰凉的剑锋已贴上咽喉。
剑刃旋转,地上倒下两具温热尸体,屋内烛花哔啵,房门悄然关闭,好似无人来过。
狸梨早晨刚用清水洁净完面孔,正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擦拭脸颊,传讯玉牌忽然震动,她动作不紧不慢地涂抹完面霜,才点开消息栏目,轻扫一眼,原本懒洋洋软绵绵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她目瞪口呆地盯住本地推送上硕大的血色文字,仿佛不认识一般。
彼时,下人战战兢兢来报,“分支的十少爷昨夜没了,歹徒无影无踪。”
好像怕凶手突然钻出来。
狸梨掩住上翘的唇角,用棒读的语气隔着珠帘道:“啊,真叫人伤心。”
一夜之间,十七世家遭血洗。
震撼玄武城人一整年的消息跟长了腿似的,不消半日,整个玄武城都知道了这则耸人听闻的案件,当即成立专案调查组,誓将凶徒拿获。
然而该小组刚成立,正在应付各方施压之际,又一起凶案发生了,新上任的捕头也来不及应付权贵们的交代了,带着新集结的捕快们马不停蹄杀到案发现场。
又一个修真世家,同前十七个一样,没有灭门,死者跟存活下来的人当中有老有少,有主有仆,家中钱财也无短缺,凶手动机扑朔迷离。
仿佛只是为了杀人。
“乃高阶修士所为,还是剑修。”这是捕头唯一能肯定的事情。
“头儿,你看天上。”手下捕快很快发现了什么,指着天空大喊,不止他发现了,玄武城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看向空中突然出现的半透明幕布。
一份份证据伴随着讲解在玄武城上空播放,从昨晚死的那几家开始,他们做过哪些恶事,哪些证据可以证明,都被放映在天幕之上。
“是很高级的连环阵。”有懂行的已经看出了端倪,玄武高层震动,当即组织高阶阵法师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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