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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小说:

不御坤宁

作者:

芫菩

分类:

穿越架空

姜瓖无比震惊地看向昀儿,惊讶他开口,便问到令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当年被囚禁在重华宫时,萧芸卿曾在她面前炫耀,通过重金买通姜家家仆,顺藤摸瓜查到她真实身份。义父以欺君之罪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并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父亲当年是被陷害致死。

自幼失恃,父爱如山,承载了她全部的依赖。

父亲被斩首时刚满不惑之年。

他老人家一生历经大小战役数十次,后背上深可见骨的刀伤便有七条。左膝曾被敌军将领用箭射穿,当大夫都说无法骑马参战时,他愣是咬牙忍着痛,每日大汗淋漓地锻炼,只用了半载便回到了军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是北狄将士闻风丧胆的将军,如何会亲手葬送三万将士的生命?!

当萧炎带着溃不成军的三千兵马回京后,竟然因有功被晋升一级。一荣俱荣,女儿萧芸卿也被封为继后,满门荣宠。想来,定然是萧炎好大喜功,为了争夺功绩,故意不按父亲制定的战术出兵,却将自己惨败逃亡之实掩下,将全部责任推给了父亲。

可怜父亲,戎马一生,多次笑说为了保家卫国,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是身为军人的荣耀。却落得个声名狼藉,当众斩首的下场。兄长十七岁,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之时,为了掩护手下撤离,身中七箭,永远长眠在寒冷荒芜的战场。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义父救了她,却也因此卷入这场政治屠杀中,而这一切全是拜萧家所赐!

重生后,她也曾遗憾愤恨,为何老天不开眼,让她回到父亲参加金城一役前,抑或让她重生到父亲提携萧炎之时。

如今,她既无法挽回父兄乃至三万将士的性命,也无法挽回姊姊的命。唯有的,便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义父和昀儿,报仇雪恨!

之所以不知如何说出真相,是怕昀儿问,为何怀揣杀父之仇,在宫中之时却不找机会下手。她无法说出死之前才得知真相,继而重生之事。

姜瓖迎上昀儿探寻的目光,终究还是承认了,“是。陷害他老人家的仇人,便是萧芸卿之父萧炎。”话音甫落,心中艰难承受仇恨枷锁的驻防轰然崩塌,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捂着嘴失声痛哭。剧烈的挖心之痛,使得她艰难喘着气,颤抖着伸出手摸向靴子。

昀儿飞快地扑过来,忍住眩晕,将她的靴子脱下找出一枚布袋子问道:“可是药?”

姜瓖扶着木板艰难颔首,伸出一个手指头。

昀儿会意,将一枚药丸迅速塞入她的口中,端起桌上的水助她服下。待她逐渐平顺了,才说道:“该知晓的,我从小拼拼凑凑听来的大概,也能串联起来。您保重身体,才能杀了坏人!”见姜瓖欣慰的目光之中带着探究和疑虑,他起身下跪磕了一个头,“孩儿落水后,反省了自己莽撞的行为,也想明白很多事情。您莫要生气。”

“长大了。”姜瓖摸了摸他的头,沙哑地问道:“那日,你为何会在水中?”

昀儿蹙眉像是努力思索着什么。突然之间,他捂住头,跪在地上不住地喊着头痛。

姜瓖挣扎着起身,摸摸他的额头,惊呼道:“怎得这般滚烫!”赶忙将他搀扶着躺在板床上。她环顾四周,见角落里有个木盆,拿起巾布投洗着,想着为他擦拭降温。

昀儿也不知自己如何会生病,许是这几日不得休息,忧思过甚导致的。令他感到庆幸的是,终于逃过了姜瓖的盘问,只好阖目感受着她拿着湿布轻柔地擦拭着脸部。当感觉到自己的外袍被解开时,他紧绷身体强忍着躲避的念头,侧身面壁而卧。

随着后颈一凉,整个背部被冰冷湿布擦拭着,并夹杂着手指的温度,如此亲密的接触令他感到极度不适,脸上的燥热好似加重了那般,只得声称口渴。

姜瓖应了声,从桌上的瓷壶内倒了一碗水,将他搂起靠在自己身上,小口小口地喂着,说道:“别怕,过会子张公公回来,让他帮忙找些退热的药。”

昀儿摇摇头,“熬药会产生气味,我忍得。”

姜瓖见他如此心细,眼角湿润地将棉被给他盖好。失而复得的满足感,令她习惯性像他幼时生病时那般搂着他,轻轻摇晃着。

回想起他蹒跚学步时,跌跌撞撞努力爬起来的样子。

牙牙学语后,第一次软软地唤她母亲……这孩子承载了她痛失亲人后的全部依赖,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姜瓖黯然地摸着昀儿光秃的发顶,又想到了姊姊有孕后艰难生存的八个月,看到残羹馊饭便会反胃,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在宽大衣袍的遮盖下,根本看不出微微凸起的孕肚。

许是姊姊营养不良,亦或是被临幸那晚喝下一些避子汤的缘故,昀儿自出生发顶就没有头发。

当他懂事后,虽然嘴上不说,却经常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发顶。

这一切被她看在眼里,慢慢将他的头发养长后,编成细细的辫子,用红线做成两个红色的绒球,归结到发顶。

看着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欢喜地笑出了声,继而搂着她亲了一口时,心中尘封的柔软像是枯木逢春,逐渐发了芽。

不知过了多久,姜瓖感觉昀儿的身体不在那般紧绷,身上的汗也发出来了。

她轻柔地捋着他额间洇湿的碎发,想象着他酷似姊姊的双眸和复刻了狗皇帝的面容,越发心疼他。日后回宫,当他面对间接杀害他母亲的父亲时,心中该是何等滋味。小小的人儿,要背负如此之大的压力,又何其不幸。

姜瓖缓缓在他额头印上一吻,喃喃道:“不管换了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生生世世以命守护的人。”

昀儿的手指不易觉察地颤了颤。

就在此时,头顶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姜瓖眼抬头看过去,刚好看到张保打开了盖板,只好轻声说道:“张公公,您稍等一下,等我安置好他。”

张保摆摆手,也低声说道:“门外有人把守,你放心。”他顺着梯子爬了下来,长话短说地汇报着,“老奴费劲才打听了来,昨夜被禁军带走之人名叫孟凛,是孟学士的儿子,据说是熙宁七年的探花。想当初孟老大人为吴尚书平反,上万言书,长跪午门绝食三日,被官家贬至宁古塔。怎得生出这样一个依附陆同的儿子,据说还好男风,真是家门不幸!”

“是他?”

姜瓖不由得想起熙宁七年殿试那日,惠风和畅,春色满园。

清宁宫的宫女们也纷纷换了石榴红蜜珀镶金团花夹袄,绲边六幅裙,云髻后也系了两条红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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