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正厅,只见江母背靠屏风,面门而坐,两旁六张空椅。又有江夫人欲拉褚观南坐右首之座,褚观南十分推让。
江母也开口劝道:“褚丫头这么守礼做甚,既说了是家宴就不必在意座次这些小事了。”
褚观南仍旧推辞说:“姨祖母和两位伯母叔母在上,我德薄才浅,年纪又轻,实在不敢僭越,不如由两位伯母叔母尊驾。”
江夫人与葛夫人二人见褚观南接连推辞,方坐了江母左右之位,笑说:“褚丫头就是太守规矩了,咱们也算是自家,何须如此拘礼,真是自在些才好呢。”
褚观南笑而不语,敛裙坐在江夫人下首。
倒是江骊开口说道:“好伯母,褚妹妹一贯如此,最是守礼的。就是在家里也是不肯随意下座的,上回我见了还觉得奇呢!”
说着菜已上来,葛夫人连忙起身捧菜布羹。四下一时虽人头攒动,丫鬟进进出出,却落针可闻。
边上侍女捧上来一盆玫瑰花露津的水并几方素帕,褚观南将手浸入其中,轻轻搓洗,只觉淡香扑鼻。
待饭食毕,因外面的小园子已搭好了戏台子,众人也不必移步,按着前几日点的戏一出出上演,江母让人拿了折子给褚观南,叫她二人各点个戏。
褚观南心知不好再推,于是和何堇一起点了一个《游龙戏凤》和《大闹天宫》。
那头班主上前呈了单子与江母看,江母一眼瞟去,前头正是《王老虎抢亲》《补锅》,便忍不住笑道:“这是谁点的,尽演些狭促的戏,回头脸颊子笑酸了可别来找我老婆子哭。”
又问二人点了什么戏,褚观南就起身在单子里指出来,江母越发开怀:“也是个好热闹的,这下可要不得太平了!”
褚观南也不赧,笑说:“这戏虽好听,到底费神,姨祖母如今大病初愈,不好耗费太多精力。姨祖母既嫌聒噪,不如砍了几折去才好。”
江母笑道:“哪里就劳累了,我原也爱看戏,再说陪你们消遣才是正事呢。”
一面又和那班主说:“你们且好好唱,有什么需的,尽管来告诉。唱好了,我自然有赏。”
那班主忙点头应是,一时就妆扮演出,众人凝神去看。有叱王老虎胆大妄为的,也有为齐天大圣喝彩的,热闹非凡。
待中途休息时,江母叫那演大圣的武生和扮武三娘的小旦进来,额外拿了几盘果子点心并一串钱赏给他们,吩咐说:“仔细存着精神,唱完了,叫我们褚姑娘高兴了,我还有重赏。”
又笑问了几句平日排练的故事,褚观南与何堇与了赏钱,方由班主领着出去。
这边江夫人恐江母今日早起,又忙碌至此,便请江母更衣,说:“坐了这大半天了,人都要散架了,咱们年纪大了不比她们小年轻,且去里屋歪一歪,等精神好了,再看戏也不迟。”
“再有,骊儿她们几个年龄尚幼,陪我们坐这么久想也坐不住了,不如也让她们去走走,免得憋坏了。”
江母就向江夫人笑道:“诚儿媳妇说的在理,你们几个也不必拘在这里,骊儿你也带你妹妹出去玩会儿,好赖都是一家人,去松松筋骨也好。”
几人应下,方退出江母屋内。
冬日的江府,树木褪去了葱郁的绿装,枝干嶙峋,伸展向铅灰色的天空。
远处的假山石被薄薄的一层积雪笼住,像一碟沾了糖霜的乌饭麻糍,与周围的景致相映成趣。
这边几人方沿着小径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前方低矮的灌木丛发出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三人皆唬了一跳。
何堇更是吓得往褚观南身后躲,褚观南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身子,才凝神侧耳听去。
只听一片嘈杂声里,江疑的声音格外突出些:“快,快,钻到那儿去了,还不赶紧拦下来!一帮笨手笨脚的蠢货!”
褚观南等人再低头一瞧,发现是只土黄色的狗儿,挣扎着露出半个身子来,嘴里正叼着一片衣角,故而未听见犬吠。
三人顿时松了口气,身上放松下来。
褚观南一边蹲下身子,一边去摸那狗儿的头,见它并未发狂方使力将它从灌木丛里拔出来。
那狗儿见眼前人并未伤它,也欢乐地摇起尾巴来。
褚观南观其口齿身形,就知这狗儿不过四个月大,尚是幼犬,难免心生怜悯,央求地看向江骊。
江骊颇有些无奈,但仍开口道:“大哥哥,那狗儿叫妹妹们捉住了,且不必忙了!”
此言一出,那边霎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江疑方移步到前来,拱手施礼,说道:“竟不知妹妹们就在园中,方才混闹,可惊吓着妹妹不曾?”
几人俱摇了摇头说不曾,褚观南抬眼看了江疑一回,忽而问道:“倒是江哥哥怎么在捉这条狗儿,我瞧着这狗儿尚小,应是闹不成什么来,怎么劳动了哥哥来?”
想起这一遭,江疑自觉丢人,低声说道:“这狗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方才我和老爷们在外头听戏,正听到兴处,不想这狗儿突然从外头蹿进来,不仅撞翻了椅登,吃了饭食,还撕了我一块儿衣角来。”
三人往他衣袍上一看,果然缺了一块儿衣角来。
褚观南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被何堇瞪了一眼方敛下嘴角。
只是江疑的脸鲜红起来。
惹了何堇生气,褚观南心想好歹弥补一下,遂蹲下身子从狗儿口中取下那片衣角。
免不了被舔了几口,褚观南也不在意,随手将那衣角递给跟来的丫鬟,说道:“江哥哥大人大量,就当是我给你赔罪吧。”
见褚观南低身行过一礼,江疑忙摆手说:“褚妹妹哪里的话,我也有没怪妹妹的。”
褚观南待他接过那衣角,方问说:“斗胆问江哥哥要怎么处理这狗儿,我瞧着它也怪可怜的,不如叫我带了去吧。”
江疑听了难免劝道:“妹妹虽怜它,也不必带回家去,我看这狗儿凶得很,跑得又快,出了事反不好。”
他话音还未落下,那狗儿就大叫起来,似乎颇不认同。
褚观南就将它抱起来,看它摇尾扭臀的,心里欢喜,求道:“哥哥就让我带走吧,我看它乖得很呢,堇儿你说是不是?”
何堇看她求助的目光,实在无法,也开口称是。
江骊也替褚观南求情:“大哥哥就依了褚妹妹吧,横竖不过一只小狗儿,有伯父伯母在呢,闯不出大事来。”
江疑见三人皆要留下这狗儿,也不敢再推脱,只能应下了,又遣小厮去前头和老爷们说一声。
褚观南方高兴起来,伸手去捏小狗的耳朵,弄得它嘤嘤直叫唤。
江疑见她高兴,自己心里也高兴。
原想着多年未见了,怕感情间生分了,没想到一番相处下来,也颇有几分当年情景,心里也觉得可亲了。
于是笑问:“不知妹妹园子可逛完了?是我打扰了。这宅院不过近来才修好,还不完善,妹妹需夏天来,才能真正看看这园子完好是什么样子呢。”
褚观南道:“未曾有扰,不过江哥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可是定要再来的,可别把我拦在门外才好!”
“谁敢拦呢?”江疑笑说,“如此也不耽搁妹妹时候,我且先去回老爷话,妹妹们请自便吧。”说着又作了一揖,方转身离开。
江骊见他走了,方和何堇上前去摸那狗儿爪子肚皮,一边笑道:“我竟不知,妹妹还会求人呢!”
褚观南也不恼:“姐姐竟醋了不成?我竟没向姐姐求饶过不成,好姐姐~你竟这样不把妹妹放在心上,实在伤了我的心!”
说着,假装难过地伏在江骊背上上哭。江骊扭着身子躲,笑骂道:“好丫头,打量着要压死我不成!”
褚观南连忙拽着何堇袖子撒娇道:“堇儿,江姐姐说我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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