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风轻轻吹拂进来,带着些许黄沙和远处山脉的草木气息。太阳已悄悄下沉,天际染上一层温和的橙红,镇子依旧热闹非凡,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似没有一刻打算停歇。远处的酒馆里,隐约传来阵阵的歌声与欢笑声,夹杂着他们族人的粗犷与豪放。
茉云不禁转过头,望向支易镇的喧嚣和繁忙:“这支易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处处透着蓬勃生气,挺好。”
刚刚回忆起从前的幽戎,心中不免交织着困惑和沉重,但听到茉云的话,他亦抬头望去,目光穿过人群,这一刻,支易镇几近黄昏的景象又给了他一丝慰藉,这是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对,峑戎人都活得热烈。”幽戎望向街市,眼中透出一丝不经意的温暖,“峑戎的王都更繁华热闹,以前就想请你逛逛,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峑戎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也只能让你来这支易,尝尝峑戎的美食美酒,不然你回去也交代不了!”
“你有好吃的好的,托人带给我啊,我保证不将那人当探子抓了。”茉云好似浑然不觉幽戎眼中的深情,轻松的笑着说道。
此时王强坐在一旁,还是悄然注视着幽戎,心中又升起了复杂的情绪,幽戎的深情与茉云的洒脱,不知为何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虽然谁没有道破,但这一切好似都超出了他之前的认知。
茉云轻轻捞起炖得软烂的牛骨,低头咬了一口骨间筋肉,咀嚼间,浓郁的肉香与汤汁迅速在口中弥漫开来,暖意卷席全身,她顿时吃得津津有味,眉眼弯成了两道弯月,显然对这份美味赞不绝口。
她吃得如此香,让人见了都忍不住也想尝上一口,啃完之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满足,接着将骨头放回桌上,抬头看向周围感叹道:“你们自己也有这么好的家园,这么好的吃食,为何要觊觎别人的呢?有句老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集益顿时瞪向茉云,眼神总又透出了冷意,敌人就是敌人,主子如此待她,她还是这么说……
幽戎则全然没有怒意,淡然的望向这片土地说道:“那我若说你们朝廷撤兵,也还峑戎一个安宁,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朝廷信吗?”
茉云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回道:“别说朝廷了,我就不信!”
“这就是你说的,所谓宿命——数世的积怨,还有民心之所向,推着我们往前走。”
茉云又夹起一块蹄筋,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望向幽戎说道:“你这到底是做了大王了,家国天下的……我小百姓也不懂,这话说得好像我都不认识你了一样!”
幽戎微微扬起嘴角,手中捏着酒杯轻轻晃动着,烈酒在杯中荡漾,却反射出柔和的光芒:“那我换种说法,你以为卢正啸有多多忠君爱国,要带着大波人来找我打这一仗,那家伙不过也是没办法,想着打完战交了差,才能解脱。”
王强听幽戎这么说正啸,一时激愤猛拍桌子骂道:“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我们少帅就是为了南境数万民众,一心忠君报国,赤诚忠勇,仁义无双。”
茉云顿时无语的看向桌面,酒杯与盘碟都被王强拍得震动了一下,她生怕王强再拍桌子,将自己酒弄洒了,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放在怀里护着。幽戎非但不怒,看见茉云小心翼翼保护酒杯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加明显,莫名觉得有趣地开怀笑了。
而站在一旁的集益,怒气冲冲指着回怼道:“忠君报国?卢正啸不过也就是愚蠢,你们那朝廷比昔日的峑戎王朝更深不见底,黯淡无光。他忠勇?他有掀翻一切从棋子变成执棋手的勇气吗?他没有!”
“他是没有!”茉云淡然的喝着酒杯里的酒说道,王强吃惊的望向茉云,她为何要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可茉云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因为他比你主子运气好点,即便是万丈深渊,也总有人待他不离不弃,没至于要走那绝路。”
幽戎此刻端起酒杯的手,骤然停住,杯中的酒液微微荡漾,却没有再向前倾倒,望向茉云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一丝苦涩。
他微微蹙眉,轻轻将酒杯放回桌上,指尖触碰到杯沿时微微停顿,说道:“可他身边之人常常走了绝路!”
茉云望向幽戎,依旧平静而坦然“这就是你大老远叫我来,要跟我说的?”
幽戎深深吸了口气,望向茉云之时,眼中的苦涩与痛楚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对,我和他都是满身杀戮之人,这一战我和卢正啸也定要死一个,可我和他都会想你好好活着。”
茉云一脸神情毫无波澜,却又透出一种自然的洒脱。那种洒脱,不是平日里随意的嬉笑,而是对一切过往、所有纷繁复杂的情谊,都有着一种超然的从容。
她的眼神如此凌冽,她能看透每个人的心中的无可奈何,但她懂得面对,懂得放下,不为所困,也从不会让自己的心,被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所束缚。
“行,你意思我明白了,既然都是大家权衡利弊后选的路!那就任其前路漫漫,莫彷徨!我敬你一杯,还是那句话,敬这深渊万丈,咱可别配不上这人世的苦难!”茉云拿起酒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说道,“但我告诉你,老子命比你还硬,你们谁能弄死我,算你们谁有本事!”
顷刻间,幽戎嘴角又浮现出他那邪魅而不羁的笑容,抬手端起酒杯和茉云酒杯对碰,两人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我先撤了,谢谢款待。”茉云起身拿起桌上一块肉干塞嘴里,淡然却眼中闪过一丝凌冽地说道,“下次再见时,莫迟疑!要还的早都还了。”
茉云起身的瞬间,幽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与挣扎,但喉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连一个字都未吐出。
走到楼梯口时,茉云忽然瞥见楼下,幽戎贴身侍卫队身后站着一个孩子——幽戎的儿子。她看到他那无辜而仓皇的眼神,眼中完全没有之前的纯真和开朗。
茉云顿时脚步一停,沉默片刻后说道:“诶,你该不是疯得连长公主都不放过吧?她可是你儿子的娘。”
幽戎没有急于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茉云,片刻后,他才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坦诚的说道:“好,我让她能过好日子。”
集益愣了一下望向幽戎,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不禁感慨,无论别人如何求情,哪怕是少主子再三哀求都是无用,如今茉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幽戎就答应了。
茉云再无迟疑飞身上马,幽戎看着楼下她的身影,忽然说道“方茉云,恶人成堆之地,你日后还是少干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切,你不也时常贱得慌!”茉云抬头白了一眼幽戎回敬道,说完她驱马扬鞭,头也不回的驰骋而去。
幽戎浅浅又被逗笑了,深深望向她远去的身影,他紧紧握住了酒杯,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黄昏中。
他知道她这一去,也许是自己和过去彻底告别的时刻了,心中荡漾着的莫名欢喜,好似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抽空,只剩空洞的寂寞弥漫开来……
夜幕降临之时,茉云和王强出了城关,踏上了回程的路,渐渐地,支易镇的繁华和喧嚣被远远抛在了身后。两人骑马穿过山路,进入司融国的边界。
茉云才缓缓放慢了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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