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只能容下二人身形,少年欣长身影微微弓着,眸底闪过探究,呼吸交缠间,陶霁听见谢栯又问了一遍:“你与他说了什么?我为何不能听?”
陶霁瞥他一眼:“我为何要告诉你?”
世子爷松开她的手腕,反驳道:“我们是朋友,你做事怎么还瞒着朋友?”
见她不吭声,他又背靠墙壁,摇着折扇,没好气地开口:“柯家代代都是言官,柯浔言若使些花言巧语,轻而易举就能将你骗过去,且柯家家规森严,看柯浔言那古板模样就知道,他家最重视一个‘礼’字,你与他......”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谢栯登时睁大眼睛:“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他???”
陶霁不言,心道他今日有些怪异。
他又催促道:“你说话呀!”
僵持间,巷口传来一道惊呼:“儿子,你在做什么?”
谢栯显而易见地涨红了脸,他神色慌张地将折扇挡在二人脸旁,冲陶霁挤眉弄眼,叫她从另一边溜走,陶霁虽有些莫名,却还是飞快朝另一处走了,方才是国公夫人在唤谢栯,叫她撞见二人在此,难免要生起难以解释的误会。
她走后,谢栯这才一甩发尾,单手叉着腰,晃着折扇往杜丹琼那边走。
“没什么,”他佯装做了好事:“那位女同窗说簪子不见了,恰好我在那儿,叫我帮忙找找。”
杜丹琼狐疑看他一眼:“是么,我怎么看见你俩靠得那么......”
“哎,母亲,您不是还要替祖母捐香油钱么?走走走,我陪您过去......”谢栯连忙打断她。
偏殿另一头,陶霁凭着记忆从巷口走了出来,在附近搜寻片刻,就找到了纪珈芙与蒋翎的身影,纪珈芙挤眉弄眼道:“怎么样,陶陶,柯浔言与你聊了些什么?”
陶霁抿唇:“没聊什么。”
纪珈芙不信,还要追问,蒋翎却看出陶霁不想提起这些,连忙扬声道:“咱们今日该做的事都完成了,这便下山吧,去护城河边寻间酒楼吃酒酿丸子和炙烤香酥鸭!”
“嘶......”纪珈芙咂巴着嘴:“听阿翎这么一说,的确有些饿了,那就走吧,我家的马车不知还有没有原地等着。”
如纪珈芙所料,纪家的车夫以为她们还要一阵,就将马车赶到另一头的空地处休息了,纪珈芙提着裙摆找到马车时,车夫正靠在树下打盹。
叫醒车夫后,三人便坐上了下山的马车。草茸茸,柳松松,纪珈芙托着腮靠在车窗,闭着眼睛享受迎面吹来的清凉微风,山野幽静,枝叶簌簌声响,纪珈芙发出一声喟叹:“若在国子监的日子也能这么清闲就好了。”
蒋翎接过话头:“咱们撞见陆廷弈的那处竹林瞧着不也与这里差不多,你喜欢,回国子监了我常带你去。”
纪珈芙气鼓鼓戳她脸颊:“这能一样么!”
蒋翎还要再出言调侃,忽地感觉肩上一沉,她垂眸去看,陶霁已不知何时睡着了。
想来是今日起得太早。
纪珈芙见状便也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山野间倏然间只剩车轴滚动的‘吱呀’声。
下山的路总要顺畅许多,车夫与守城士兵的交谈声响起,纪珈芙才惺忪着睁开双眼,见已回城,纪珈芙眸色清明后,就掀帘与车夫说道:“去醉风楼。”
掀帘的间隙,外面的吵嚷声也唤醒了陶霁,待车夫重新驶动马车,她便掐了掐眉心,心道日后不能再叫连翘花这么多心思打扮她了,起得太早,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约莫半刻钟,车夫在外面‘吁’地拉紧缰绳,纪珈芙掀开车幔抬眼一看,见已到醉风楼门口,便雀跃地提着裙摆下了马车。醉风楼虽不是那等声名远扬的酒楼,在上京城里却也排得上号,才刚靠近门口,就见揽客的青衣伙计迎上来。
“三位要在醉风楼用饭么?今日楼里上了新菜单,有蟠桃饭、羊蹄笋、澄粉水团......”
纪珈芙被他说得咽了咽口水,当即拽着二人往楼上的雅间走。
三个小姑娘各自点了些自己喜欢吃的膳食,便关着门聊起国子监的趣事来,纪珈芙一拍脑门:“对对对,陶陶,有个事儿我忘了跟你说了,你那三弟弟上武学课时,想在姑娘们面前耍威风,你猜怎么着,他、他翻跟头时没站稳,直直摔趴站在地上!”
纪珈芙觉得极其好笑,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溢出眼角。
陶霁勾唇:“其实他若认真学,身手也不会差的。”
蒋翎搭腔:“我也发现过几回,用我舅舅的话来说就是,你三弟弟还不算无可救药,只是可惜咯,他已完全走偏了。”
说到这,纪珈芙又难免提起谢栯来:“陶陶,你与柯浔言过去时,我瞧着谢栯好像也跟过去了,他俩能对付到一起去么?”
陶霁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明确拒绝柯浔言一事说了出来,纪珈芙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很尴尬?”
她登时抱拳:“陶陶,你真厉害,我被林逸亭撞见在背后议论他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你居然敢直接当面拒绝他!”
“反正与他说清楚了,”陶霁抿了口茶水:“若他知趣,同为甲字堂的学生,我自然不会将他当成空气。”
三人说着,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上菜的伙计端着菜肴进来,纪珈芙倏然间就将什么都抛之脑后,她舀了一勺澄粉水团放进嘴里,好吃得眯起双眼,陶霁与蒋翎见状,皆是笑笑,握着木筷去夹桌上的菜。
......
入了夜,鲁国公府的马车才迟迟回来,杜丹琼对谢栯叮嘱一番,便着手去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做甜酪去了。
萤石从廊庑下快步赶来,接过谢栯手中的折扇替他扇着风,待进了寝屋,谢栯便脱下外袍,将衣领松散扯开,又松了腰带,懒散地坐在梨花木椅上。
正发着呆,萤石抱着一堆衣裳走了进来。
世子爷的衣裳虽说多得离谱,却也不用日日换套新的,有几套还是很得世子爷喜欢,那堆衣裳里还裹挟着国子监的襦衫,谢栯转眸望去,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一道背脊挺得笔直的身影来。
萤石手脚麻利地往八宝柜里挂着衣裳,柜门撞在一旁的古琴上,发出‘咣当’声响,萤石低头看了一眼,想着世子爷这几年再也没碰过琴了,便迟疑着开口:“世子,这琴......要送到库房里去么?”
谢栯又转头盯着那扇古琴。
那道身影仿佛挥之不去,又化作笨拙的模样在脑海中勾着琴弦。
谢栯莫名烦躁起来:“萤石,你出去!”
萤石仿佛早已习惯世子爷这般喜怒无常的脾气,将衣裳匆匆挂好后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谢栯滴水不沾、滴米不进地将自己关在寝屋里过了一夜,隔日,去苍云斋陪谢老太太用饭时,杜丹琼这才惊觉他面色有些憔悴,将手放在他额上探了几息,连忙问道:“儿子,你昨夜没休息好么?”
“还行吧,睡着了。”谢栯兴致缺缺地咬了口肉丸子。
国公爷谢韫不在家,谢老太太就怕孙儿生病,连忙请了府上的大夫替谢栯诊治,府医很快便匆匆赶来,摸上谢栯的脉搏后,府医擦了把汗:“回老太太,大奶奶,世子爷只是有些忧思多虑,吃上几贴降心火的汤药就没事了。”
谢栯却忽然炸毛:“你瞎说什么呢?本世子悠闲自在得不得了,怎么会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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