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秦致勾起嘴角,挑衅道:“你这两年是在军中吃白饭?”
裴止一手卸下身上的甲胄,扔在一旁,抬眼看向秦致,“试试?”
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有再开口,近乎默契地同时后退两步。
下一瞬,秦致闪身一个飞踢,腿风呼呼作响,直攻裴止门面。裴止侧身闪过,一掌劈向她膝弯,却被她反手扣住腕骨。在茶桌翻倒的脆响声中,秦致借力拧腰凌空翻倒,轻巧地落在地上。
裴止后撤半步,一脚踩住倾倒的小桌,将它踢回了原位,然后挥拳攻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身影交错,拳脚碰撞声不绝于耳,打得难解难分。
早就停下了胡旋舞,但还在一旁观望的胡姬们惊叫着四散,仓皇间涌下了楼梯。
李琛在茶居外听完家中的口信,刚回到茶楼,转身便撞见一个个神色慌张的胡姬。他心头一惊,逆着人流艰难地爬上楼梯,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混乱的打斗场面。
他脸都白了,在门口怔愣了足足四五秒,看见裴止挥拳就要打在秦致身上,这才回过神来。
他呼吸一滞,来不及多想,竟三两步冲了过去。他伸长双臂,一手想要护住秦致,一手想要拦住裴止。
结果便是,本来打向秦致的那一拳落在了李琛脸上,而本来踢向裴止的那一脚则踢在了李琛腿上。
“唔!”李琛一声闷哼,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秦致愣住了,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李琛,这才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她眨了眨眼,纳闷道:“你怎么突然就冲过来了,没事吧?”
裴止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致搭在李琛身上的手,眉头微蹙。
李琛缓了好一会,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痛苦,这才直起身,道:“我没事。倒是秦小娘子,你有没有受伤?”
秦致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呀。”
李琛见她只是发丝有些凌乱,确实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转头看向裴止,一向温和持重的脸上浮起近乎直白的愠怒。他沉声道:“不知何事惹恼了裴将军,让您把礼数都给忘了个干净,对着一女子动上拳脚?”
裴止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倒是秦致先开口了。她听着李琛说的话,还以为是自己受了欺负呢。她有些莫名其妙,好笑道:“是我要和裴止打的啊。”
李琛愣住了,“啊...?”
他有些懊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今日的行为举止有些过于冲动,毛毛躁躁,不像平时的自己。可话已出口,他也不可能向裴止低头,一时间有些尴尬地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那胖胖的胡商迈着有些忐忑的碎步走了过来。
他看着一地狼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琛道:“是我失手打碎了碟子。您不必担心,所有损坏的物品,我都会双倍赔偿。”
秦致瞪了瞪眼,“和你又没有关系,你干嘛要赔偿啊。”
她指向裴止,“都是他闯的祸,让他赔。”
李琛并非想要维护裴止,只是自家的教养和方才的一点歉疚让他没办法心安理得。他接着道:“无妨,是我提出要和裴将军一起包下这茶楼,这赔偿的钱就由我来出吧。”
秦致却不管李琛说了什么。她对着裴止,斩钉截铁道:“你付钱。”
裴止冷着脸,却没有拒绝,“嗯。”
李琛只好道:“那...好吧。”
说完,李琛看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已无处落座,无奈道:“这里恐怕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咱们是到下边去,还是换个去处?”
他一边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裴止身上,希望这个人识趣点,主动告辞。
他今天运气实在不好,尤其是在碰到裴止后,简直是诸事不顺。他勉强维持了对裴止的礼数已是不易,只想让他快些走人。
可惜,裴止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致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啦。今日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
李琛瞬间怔住了,“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忽地收了声。他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笑着点头道:“嗯,天色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三人一起走到西月康居的马厩处,准备告别。
李琛看了秦致一眼,还是轻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短短半日竟出了这么多意外,实在抱歉。”
秦致道:“你都说了是意外了,还道歉干嘛呀。”
李琛苦笑道:“这次出行本该让秦小娘子高兴的,我没安排好,怎能不抱歉。”
“我高兴啊,”秦致道:“倒是你,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怎么会!秦小娘子若是高兴,我自然也是高兴的。”李琛急着道,显露了一些真实情绪,“只是不知道下次何时能见。”
秦致把自己那匹高大的突厥马牵了出来,自然而然道:“再过段时日就是长公主的寿宴,你我不都要赴宴?”
李琛没有应声,反而道:“长公主的寿宴?应该还有月余的时间吧...”
秦致一愣,笑了一阵,认真道:“我父亲最近得了一副名画,估摸着这几日就要请客人到府上品鉴,要不你也去?”
李琛一愣,双眼都微微发亮,“我能去么?”
裴止背对着二人,牵着马儿缰绳的手一顿。
秦致故意道:“你想不想去?”
李琛立刻坚定道:“秦小娘子相邀,我自然要去。”
裴止的马儿发出一阵嘶鸣。
秦致仿佛没有注意到裴止那边的动静,只是对着李琛道:“好,回见!”
说完,她一个飞身利落上马,转头就撞上了裴止晦暗不明的目光。
她什么也没说,扬着下巴哼了一声,撇开了视线。她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吁地一声撒开蹄子,朝秦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秦府建在皇城脚下的宣阳坊里,秦致骑马约莫两刻钟,才看见了宣阳坊的坊门。
坊内除了她们秦家,还住着位公主和刑部、兵部尚书,白日里拜访者真真是踏破坊门,络绎不绝。此时许多官员女眷离坊,正巧能碰见骑马回府的秦致。
秦致只好勒着缰绳,放缓了速度,一一对着来人行礼、回礼。
从南坊门到秦府短短一百多步的距离,秦致硬生生走了一刻钟。
好不容易到了秦府的乌头门前,秦致利落下马,一把将缰绳塞到门口候着的小厮手里,问道:“府里还有前来拜访阿耶的官员没?”
“没有了,刚刚最后几个官员已经乘马车离开了。”
秦致松了口气,乐得不去和那些文绉绉的官员打交道。她哼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调子,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正厅走去。
她刚转过一个回廊,还没拐进正厅口,就听见一道中年男子有些焦急的劝告声从里头传来。
“秦公,秦小娘子离开军营一事,表面上是您的政敌挑唆,但如果没有圣人的首肯,又怎么会对她明褒暗贬,让她不得不回到长安?您现在和圣人提起这事,碰壁不说,恐怕还会惹得圣人不快啊。”
秦致的脚步猝然一顿。
半晌,另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圣人的态度,我自然清楚,所以才更要争取,不能让事情就这么冷下去。”
“下官明白您的爱女之心。可树大招风,您现在是边疆唯一的汉人将领,战功赫赫,本就为那些胡人节度使视作眼中钉,他们算准了秦小娘子是您的七寸,才出此计策,您不能正中下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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