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她在红棉厂[六零] 辛橙

4. 第 4 章

小说:

她在红棉厂[六零]

作者:

辛橙

分类:

古典言情

外头的天光从墙上和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床上挪动着。黎棠睡不着,眯着眼睛打量着这间土坯屋,昨天没来得及细看的屋子一点点清晰起来。这才发现整个屋子的屋脊都不平,一边高一边低。由于建造时间有些久,地基下降,有一面墙几乎已陷入地下。

当初盖猪棚的时候为了省事,墙抹的次数不够,时间长了墙上密密麻麻全是透风的孔和缝隙。这个天,冷风透过缝隙呼呼地往屋里灌。

必须赶在寒冬到来之前,把这墙给补好,不然这屋根本没法过冬。

黎棠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个没有表带的旧表头,就着外头的天光看了一眼,五点十五分,距离早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索性直接起来,穿上袜子,把所有毛衣都穿在身上,再套上棉衣,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雾气还没褪尽,清晨的阳光薄薄地笼在远处厂房的斜屋顶上。寒气瞬间从袖口裤口开始浸入身体,黎棠用力搓了搓手,跺了跺脚,绕着土坯屋溜达了一圈。屋后紧挨着个小山坡,这个季节山上也是光秃秃的枯枝杂草。

仅有的几个煤球烧完了,黎棠正发愁用什么东西烧火,便顺手捡了些看上去比较干燥的柴火。也不知道一顿饭要烧多少柴火,凭着经验搂了一捆回来。

引火她可不舍得再用报纸了,原主留的那几份报纸她打算留下来好好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

冯翠贞起床,推开门,便闻起一股呛人的烟味。

棠丫头正蹲在屋檐下,将那本红色笔记本的纸一页页撕下来,往煤炉子里塞,炉腔里的火苗一下子蹿得老高。

老太太不识字,也知道先前棠丫头每天在那本子上写写画画,肯定是有用的东西。

老太太急眼了:“不是有报纸么?咋用笔记本引火?”

黎棠拍了拍手上的灰:“姥姥,报纸我还有用。这笔记本都是以前写的,烧了就烧了,留着也是祸害。”

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原主对宋闻景的爱慕,这种东西哪能留?

听棠丫头说“留着也是祸害”,冯翠贞不再言语了。棠丫头她妈出事,不就是因为她跟棠丫头一样,没事就爱在本子上记点东西,结果被桃丫头给看到了,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亲生的,这才闹出后头那么多事。

说起来也是造孽。想起死去的女儿,老太太心里像刀绞般难受,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直颤,无力地一挥手,烧了就烧了吧。

这里恶劣的生活条件让黎棠没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她兑水洗了脸,扒了几口昨晚剩的棒碴粥,“姥姥,粥在钢精锅里,等会要是凉了你再热热。我去上班了。”

原主不稀罕当工人,黎棠却不敢嫌弃这份工作。作为肖山三大厂之一,红棉厂的福利待遇在肖山是最好的,一时半会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单位。

听着外孙女脆生生的声音,冯翠贞身体都松快了些,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

早上七点多,厂门口上早班的人像潮水一样涌进各个车间厂房。女工多的工厂就是不一样,一道道靓丽的身影穿梭在厂区主干道的。

黎棠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裹上头巾,将自己淹没在人群当中。她还在适应新的身份和人设,她现在再也不是什么机械工程师了,而是肖山红棉厂西织车间一名扫地工。

红棉厂有两个细纱车间,分别是东织和西织。原本两个车间平分秋色,这两年西织已经远远被东织甩在了后头。

每个月月末,红棉厂都会对挡车工做技术裁定,根据对女工们的技术考核,分为优级、一级、二级、三级、等外。然后,根据考核发工资。东织车间的优级和一级人数比西织多得多。也因此两个车间的女工干着同样的活,东织拿的工资总要比西织高那么一截。

时间长了,西织女工哪里乐意?慢慢车间风气也变了,老油子、关系户越来越多。

不过这些跟黎棠都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扫地工,每个月干多干少都拿十四块的死工资。

还没进车间,黎棠就听到隆隆的机器声,早班的女工们排队换衣服进车间,戴上软帽、系好饭单,讲究一点的还要套上袖套。

黎棠换好衣服跟在队伍后头,熟悉的机油混合着棉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紧崩的脊背一点点松了下来。

在原来的世界,她也是一名大厂子弟,大学毕业后进入国内闻名的A厂,成为厂里唯一一名女机械工程师,日常工作就是往返各个城市的工厂,为公司的大型设备提供售后服务。

工厂的环境,让她感觉熟悉又亲切。

红棉厂实行三班倒,每个班次职位最大的是值班长,值班长下面有两个生产组长,其中一个由车间里的资深挡车工担任,另一个则由机修车间的机修工担任。前者负责女工生产,后面负责机器维护。

每个班次开始时,两个组长都要领着手下的人一起开个会,调配人员、机器,安排生产。

扫地工也分三个班,一班一人,无需参加早上的班组会。

黎棠一进车间,就看到兰组长领着手下车弄长开会,一群系着雪白饭单的女工围着她,叽叽喳喳说着当天的工作内容。

王大姐正眼巴巴地等着黎棠来交班,看她盯着那头正在开会的挡车工们,不由催促道:“人家开会跟咱没关系,一到八车弄我都打扫完了,你从九车弄开始打扫吧。”

西织车间三名扫地工,除了黎棠、王大姐,还有个姓曹的大姐。三个人当中,黎棠是年纪最小的,今年才十九岁。

王大姐和曹大姐都在红棉厂干了二十多年了,都是泼辣性子,嗓门又大。谁要在车间乱扔空管筒,她们必定追着屁股后头骂。

反倒原主默默无闻,存在感是最低的,毕竟她以前是东织车间的挡车工,现在在西织车间当扫地工,属于发配边疆的后进分子。

领导们懒得搭理她,都不想得罪黎桃。红棉厂谁不知道这一对曾经的姐妹水火不容。厂里的联谊会上,黎棠像个泼妇一样,对黎桃又撕又打,将黎桃的头发都拽下来一绺。

黎棠还神神叨叨地到处说她妈苏瑛的死是姐姐黎桃害的。虽然没人相信,但影响实在恶劣。

如今黎桃不仅认回了亲生父母,当上了女工部的副主任,听说马上要跟厂里年轻有为的副厂长宋闻景结婚。人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东织埋头干活的挡车工了,现在妥妥的工人里的“贵族”,谁会想不开去得罪她?

工厂说白了就是小社会,没人会干这种没有眼力见的事。

黎棠倒觉得当个小透明不是什么坏事。她只需要安静地当一名扫地工,别被人发现了她并不是原来的黎棠就成。

扫地工的工作很简单,清扫车间地面堆积的棉絮和空管筒。原主的日常工作就是打扫西织车间十几条车弄。

刚结束夜班的车间,地上一片雪白,棉絮到处都是,还有散落的空筒管。趁着那些人在开班组会,黎棠赶紧抓起大扫帚,从九车弄开始打扫起。

她一开始按照原主的方法,抓着扫帚从前往后扫,不仅速度很慢,还扫不太干净。她略一琢磨,改扫为推,两把扫帚并起来刚好是车弄的宽度。

她将两把扫帚捆绑在一起,像推土机一样从前往后推,扫起来又快又干净!黎棠大喜,一口将剩下七个车弄都给推完了,像推雪球似的。

几个车弄推下来,“雪球”足有半个人高。黎棠扶着腰看着“雪球”,唇角不由弯了起来,这个扫地工的工作似乎挺简单?

不用扛绩效,没有考评,不费脑子,只需要把地扫好就行。

生产组长兰香娣正在车弄里巡视,看着黎棠对着一堆棉絮憨笑,心里头直犯嘀咕——这丫头今天不在车间看书,改傻笑了,莫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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