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楠看到自己的名字,高兴又不高兴。
不管怎么说,结束了小学学习,进入到初中,有新的老师和同学,一切都是新的。
可能会遇到更厉害的学习竞争对手,不过,有竞争才有前进的动力。
夏,蝉鸣如织,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小镇的每一处角落。
任浩楠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袖,衣角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脊背上。
他站在红卫东路小学的校门前,目光直直地落在校门口那张大红榜上。
阳光炽热,红榜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第一名:任浩楠”这几个字,被红笔圈着,看似醒目荣耀,在浩楠眼中却如芒在背。
旁边两个家长正小声议论着:“这孩子看着面生,没想到考这么好,以后说不定能给咱学校争争光。”
另一个家长附和道:“能在咱这普通学校拿第一,也算有出息了。”
这些话飘进浩楠耳朵里,像一把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划着他的心。
浩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红痕。
三个月前,他背着父母,偷偷参加了市重点中学——南郡四中中学的招生考试。
考试那天,他天不亮就起床,小心翼翼地把用旧报纸包好的铅笔盒放进书包,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踏上了前往考场的路。
考场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同学们沙沙的书写声,像密集的雨点,敲打着他的神经。
此刻,看着眼前这张红榜,浩楠想起备考的那些夜晚。
昏黄的台灯下,他常常伏在堆满习题的旧木桌上,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作业本上,洇湿了一道道数学题。
为了节省电费,母亲总是坐在一旁,借着微弱的灯光,默默缝补着家里的旧衣裳。
突然,一阵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浩楠的思绪。
原来是同桌孙樊六,他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几支冰棍,冰棍袋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浩楠!你在这啊,我找你半天了。听我爸说,襄阳四中的榜明天才贴呢!”孙樊六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点亮了浩楠灰暗的世界。
浩楠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盯着红榜,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片刻后,他大步走到红榜前,伸手将自己的名字狠狠撕下。
纸片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浩楠跨上那辆父亲留给他的老永久自行车,车轮碾过地上的蝉蜕,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朝着襄阳四中的方向奋力骑去,炽热的风扑在脸上,吹干了他眼角的泪痕。远处,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火红,似乎在预示着明天即将揭晓的命运。
他在家玩,或者到外面玩,直到有一片法国梧桐树叶飘落下来,浩楠闻到了苹果的香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炒米的香味,这种气味只有在城里才有。
他隐隐约约感到玩的日子即将结束,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世和就要考虑给孩子准备学费了。
浩楠不担心这个,他担心是不是又要交借读费,这个令人心寒,很明显,这是不公平的。
他管不了,也没能力。看自己到底去哪里读书,这是个难题。
孙樊六跑到后面来玩,笑眯眯的。
梅雨季黏腻的风裹着腐叶味,从雕花窗棂灌进孙家老宅。
孙樊六蹲在天井角落,手指拨弄着青苔缝隙里的蜗牛,水珠顺着屋檐连成水帘,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正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孙樊五摔门而出的脚步声。
“又在闹!”孙樊六嘟囔着用袖子擦了擦鼻尖,蜗牛受惊缩进壳里。
雕花木门被风撞得哐当作响,他看见父亲孙鹤堂正弯腰收拾满地碎片,身旁站着神色局促的堂姐孙婉容。
三个月前父亲续弦的场景突然浮现——红烛摇曳的喜堂里,孙婉容低垂的眉眼在盖头下若隐若现,宾客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像群蚊在耳边盘旋。
“樊六,过来帮把手。”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
孙樊六把蜗牛装进裤兜,踩着积水穿过天井。
路过孙婉容时,他闻到一股陌生的桂花油香气。
这个曾带着他在巷口买糖人的堂姐,此刻正绞着帕子,指尖泛白。
后巷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孙樊六探头望去,只见孙樊五跨在二八杠上,车把上挂着拆开的收音机零件。
“樊五哥!”孙樊六刚要打招呼,就看见哥哥恶狠狠地瞪了眼正厅,猛踩踏板冲了出去,溅起的泥浆糊在雕花门柱上。
晚餐时,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摇晃不定。
孙鹤堂给孙婉容夹了块红烧肉,瓷勺碰撞碗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孙樊五突然把筷子重重一摔:“吃不下!”木椅在青砖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他转身时带翻了身后的屏风,露出上面斑驳的霉斑。
孙樊六往嘴里塞了颗花生米,看着父亲阴沉的脸和孙婉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祠堂捉迷藏,堂姐总把他藏在供桌下,用裙摆替他挡住透过门缝的月光。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蜗牛,小家伙正努力往上爬,触角在黑暗中试探着。
夜风吹灭了煤油灯,孙樊六躺在雕花拔步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隔壁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分不清是孙婉容还是屋檐滴落的雨水。他翻了个身,蜗牛在枕边留下一道银白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宅的房梁在风中发出嘎吱声,像在诉说着这个扭曲家庭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板车队的停车的铁管那里,孙樊六停在大铁管上的板车上来回跳跃,他玩这个比浩楠强。孙樊六喊浩楠的名字,浩楠出来,孙樊六说:“已经放榜了,你不去看看?”
“在哪里看?”
“就在母校,那里有通知,谁谁谁去了哪所学校,都有公布。到了公布栏一看就知道了。”孙樊六说。
“真的?”
“是的,你去了就知道了。”孙樊六说。
浩楠知道孙樊六,除了成绩一般之外,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他爸就是专门搞信息工作的,可能是职业习惯,他爸非常熟悉单位的政策,想要了解某件事,一定会下功夫,加上他的主意有不少。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这些都归功于他爸。他爸是厂里的干部。因为在生活作风上有问题,一直没加入组织。没有获准批准。他也申请过多次。年轻时谁能不犯错误呢?他是到了中年犯的错误。
好在他愿意到中西部支持“三线”建设。这种精神值得学习。苏北的情况也一般。不过,改革开放,沿海各地行动起来,拉动经济发展。现在还没打算回去,证明还是热爱第二故乡。
浩楠就骑着二八大杠去了学校,看到了公布栏,果然如此!孙樊六没有骗他。
浩楠看到名单后,也就没停留,二十二中的老师一个都不认识,估计老师也不认识他,只凭成绩排列录取名单。
离开二十二中,浩楠回了家。
世和下班,在家了,浩楠停好了自行车,还没进屋,世和就出来,让他进屋。
浩楠刚进屋,想要开口问,世和说:“你被名校录取了。准备准备,后天就去报到。”
“是不是二十二中?”
“不是,二加二,等于几?”
“四。”
“你是被四中录取了。不是二十二中。”
“那怎么可能?四中是名校?省重点。咋会录取我这样的?”
“是的。你要知道,你的成绩和综合表现水平都符合四中的标准,四中破格录取你。”
“还有谁?”
“我们单位一共录取了七名。”
“那是不是都是半边户?”
“不是,你和孙樊六是半边户,其他都不是。”世和说。
“那半边户是不是还要交借读费?”
“不用交。四中是名校,只看成绩分数。成绩优秀,四中才要。能进四中的,成绩都不差。”世和说。
浩楠点了点头,说:“孙樊六对我说了,我还不信,刚才去母校和二十二中都看了。说我被二十二中录取了,我看二十二中录取公开榜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我,我还以为要去二十二中上学了。”
“看来,二十二中也要你去,把你排在第一名,目的很明显,说明你小升初考试成绩优秀,都抢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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