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蝉在枝头扯着嗓子鸣叫,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庄稼的气息。
林世平蹲在自家田埂上,望着远处通往县城的土路,眼神中满是向往。
他的裤脚挽到膝盖,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巴,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进干裂的土地。
“哥,我想去城里闯荡。”世平突然开口,声音被蝉鸣淹没了大半。
正在一旁除草的林世和直起腰,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比世平大十二岁,过早的劳作让他的脊背有些弯曲,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别瞎想了。”世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咱妈身体不好,眼睛也越来越差,你走了,地里的活儿谁干?”他挥动锄头,狠狠刨向一株杂草,土块飞溅起来,落在世平的裤腿上。
世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裤袋里的收音机传来邓丽君甜美的歌声。
这台收音机是他上个月在集市上花了半个月的积蓄买的,里面播放的都市故事,像一把火,在他心里熊熊燃烧。
“哥,村里的二牛去城里做泥瓦工,一年挣的钱比咱在地里刨一年还多。”世平提高了音量,试图压过蝉鸣。
世和把锄头往地上一戳,发出沉闷的声响。“二牛有泥瓦匠的手艺,你有啥?”他的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盯着世平,“到了城里,喝西北风都没人管你。”
一只蜻蜓从他们头顶飞过,世和随手挥了挥,像是要赶走世平不切实际的幻想。
傍晚,兄弟俩回到家。
昏暗的灯光下,母剧烈地咳嗽着,然后摸索着往桌上端菜。
世和给母亲倒了一碗水,眼神示意世平看这一幕。
世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夜里,世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洒在土墙上,映出斑驳的树影。他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起身透过窗户望去,只见世和正蹲在角落里,借着月光修补农具。月光下,世和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也格外疲惫。
第二天清晨,世平跟着世和去田里施肥。
太阳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广袤的田野上,露珠在庄稼叶上闪烁着光芒。
世和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眼前的庄稼地,对世平说:“咱脚下这片土地,只要肯下功夫,也能刨出金疙瘩。”
世平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久久没有说话。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泥土和庄稼的清香。他知道,哥哥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线,暂时拴住了他想要高飞的心,但在他心底,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是的,工资是不多,但是,属于你的工资应当及时结清,再说你有班上,工资每月都有,哪怕拖欠,他也认账。到时候一并算给你。可以说是旱涝保收,不必担心没钱花,还能攒点零花钱,不像我,望天收,饥一顿饱一顿的,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这不,来找哥哥商议商议怎样处理。”世平说。
“其实,你对农村的了解比我强,你能说出一二三个道理。你觉得好,能接受就接受。我只是建议,听不听在乎你了。我也不勉强别人去来,都是自觉自愿的。你说是不是?”世和说。
“现在妈还在,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我在这里,不能每天探望妈,你在妈身边,可以尽孝,尽孝之人,天必赐予长寿。你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天有眼,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信你看身边人,多少报应发生,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会报。”世和说。
“道理我懂,可是我也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尽孝也不是我一人的事,还有哥哥姐姐,不能让我一人担当四人的责任。这不公平!要知道,我是最小的,我的肩膀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没有人帮我,没有帮手,一切都靠自己。我真是苦啊!老天对我不公啊!”世平说。
“你受苦了,两个姐姐都不用说了,农村的风俗习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让女儿承担这个义务,我现在困难,子女多,户口没解决,啥都要高价,上学要交费,就医也要,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样样都离不开钱,还要票,这些你可能不了解,不过,你做的,有目共睹,人看不到,天有眼,天必佑你,不要气馁,生而为人,特别是男人,就是来到世上承担责任的。我是长子,父亲去世的早,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弟弟妹妹,你小的时候,我都照顾过,你长大了,能担起担子就担起来,你能挑八十斤,超了就不要挑,如果硬来,恐怕受伤。你也可以适当示弱,找人帮帮忙。这不是坏事,不影响你的名声。”世和说。
“我知道,我不会说,我只会做,说得好不如做得好。说得多,不如做一点。做了不说才是真做,说了不做才是小人。我信天,信地,信命,也信运,更信时,时候未到,努力白费。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遇到正确的人。我都不信,苍天只保佑坏人,不照顾好人。为什么坏人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好人就该受苦认命?我觉得天不公,人不古,社会变了,好人不敢做好事,坏人做尽坏事倒没事,反而飞黄腾达,欺压好人。”世平说。
“我想你说得有理,不过,现在很多事,都不是心想事成的,我们从小没了爸,都是妈拉扯我们四个长大,很不容易,妈到了晚年,丧失劳动能力,我们作儿子的,就要尽孝心,让妈走完最后一程,功劳也罢,苦劳也罢,总之,生养我们一场,的确不容易。在艰难的岁月里,我们挺过来了,坚持下去,美好的明天一定会来到。”世和说。
“不要在这里画饼,我现在名和利都没有,你好歹还有个名声,经济不行,有名声,我啥都没有,只有老娘要养。我觉得我的命太苦,同是一个妈生的,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有不同的安排?这到底是为什么?”世平说。
“你还是找个对象,结了婚,给你当个帮手,你的负担也轻一些。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两人同心同力,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人只要勤快,就不会饿死,即便不富裕,也不会要饭。将来有了儿女,教导儿女,长大成人,完成任务,你就可以享受晚年生活,安然度过余生。这就是人一生的命运安排。自古至今,都是这个规律。外国的情况我不清楚,大概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社会不同,人心都一样。”
“算了,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怎么能添丁加口,又要养媳妇?”
“谁让你养媳妇?我说的,是媳妇来帮你,是个人,只要不是傻子憨子,只要是正常的,就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比如,你回家就有一口热饭吃,一碗热茶,不会回到家里,冷锅冷灶的,不像是过日子的样。房屋需要人居住,这房屋才有人气,有人气,就没有其他东西,只有房屋不能成为一个家,房屋里有人住,有家禽牲畜,例如有猪有狗,有鸡鸭鹅,才像一个家。如果房屋长期无人住,房屋必然倒塌,你看看人畜兴旺的家,房子都很结实,都漂亮,再看看,没有人的房屋,基本上都东倒西歪,残垣断壁,十分荒凉凄惨,是不是?只要你观察观察,想一想,就弄懂了这个问题。”
“这个我懂。哥,你说,娶一个啥样的媳妇?”
“根据我的经验,不要看外表,外表只是昙花一现,最终过日子,还是要喝陈年老酒,春天很快过去,百花很快凋零,你想想看,你买一个花瓶回家,天天都要打扫,花瓶就是好看,却没什么用,不如粗瓷大碗,能解决吃饭喝茶的现实问题,人可以有理想,但不可以天天去幻想。你说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也算是单亲家庭,知道妈不容易,就不要找花瓶来伺候,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才行。你说是不是?要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经不起折腾。家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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