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着机关鸢远去的方向,越朗忆起与孟晏初遇的那间茶楼,他捡起帽子加快脚步,试着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事儿?客官您指哪方面的?咱这小地方能有啥大事啊?”
小二拿抹布擦了遍桌,抡回背上,给越朗斟了杯热茶,转身欲走。
“小事也行,说多少算多少。”越朗把他翻了面,往他手里塞进块碎银。
小二脸上登时开了花,弯腰笑着,想到要说的话,又赶忙把笑咽了回去。
“白事算吗,少爷?”
越朗喝着茶,默许他继续讲。
“林家夫人几日前去了,这两天正是葬礼,明儿个就该入土了。依我看啊,也不全是坏事,听说病得急,医师都没来得及请就去了,也算少吃了点苦头。”
不是孟家便好。越朗虽这般想,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放下,窗外忽地炸出道闷雷,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往外溅出滩水。
“说来,与此事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小二忙扯过抹布擦干桌面,重新给他满上,接着道:“这林家有两个女儿,大闺女据说是嫁给了哪家富豪当妾室,三年来不曾回家看过几眼,难得回去趟,还要骑在亲戚头上作威作福,既没得钱,又无宠爱,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有人道她是疯了,也有人说她爬上枝头真把自己当凤凰、看不起这些昔日旧戚了。这二女儿就截然不同了,传闻她知书达理,长得也是如花似玉,只是不知这般女子,为何至今仍未嫁娶,真真如人们口中所说,守在爹娘跟前尽孝吗?”
小二嗤完觉得失了礼,冲着越朗低头干笑两句,“没了少爷,近来就这么一件算得上事的。”
越朗挥手赶他离开,刚要起身出去,只听旁桌妇人咳嗽两声,道:“莫要信了他们的话。”
适时,窗外暴雨倾盆而落,宛若谁把河湖举在天上捅破了,雨声携霹雳砸下,将楼内一切声响吞了去。
越朗朝窗外看了眼,忧心孟晏的机关鸢中是否带了伞,若是未带,她当下可曾寻到什么地方避雨。
一道轰响后,越朗在妇人对面坐下,摸出碎银拨给她:“愿闻其详。”
“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货。”妇人用茶盏把碎银推了回来,掩面咳嗽声,抬眼看着越朗,“那林家族亲,除了几位女眷,个个不是东西。作家主的爹是个偏心眼,嫌大女儿不会说话,把她赶出了家门,几年来不曾悔过、外寻一次,只去年,老大回了趟家,给了些银两让他们照顾她娘,这帮亲戚就盯上她了。”
听到“不会说话”,越朗眉头倏地皱紧,并未打断妇人。
“平日里变着口同她要钱,没得手就背地一顿骂,得手了笑得才有几分人样,逢人便传家中倚上了权势,可我看那姑娘不像投了富贵的人,手上茧子磨得比我都厚,回回带着伤,又是选布料,又是捞鱼虾,富贵人家哪用得着费这心思,直接拿钱算了,何苦挨这累呢!”
“老二倒确实未曾婚嫁,之前大姐在时,还能有些好友,大姐离了家后,爹看管得那叫个严,一来二去没了朋友,日日被圈在家中造着名声。不是没人慕名而来求亲,要么是见了人后觉得欺骗,要么是林爹看不上人家拿出的钱,就这么一个劲拖着,打从她姐被赶出门那年的及笄,一直拖到现在,该第四年了也没个动静。”
妇人话累,抿了口茶,越朗忙唤小二来添上热的,手中自己的茶盏被攥得很紧,小二添茶时苦不堪言,愣是从他手中抠出来的。
点头道谢,妇人苦笑一声:“可怜这对姐妹了,自幼没享过福,长大后,一个被谣传着做了小,一个被绑着等卖个好价钱,就连这次孟姐的丧事,都是那群吃人的东西散布的,目的便是趁最后的机会把老大骗回家,再从她身上剜一笔钱财。”
说完,她对着杯中热茶发了会儿愣,不好意思地同越朗笑道:“同你讲这些实在冒昧,可我就是见不得他们这番做派,好好的姑娘都要凋零在他们手里了。”
越朗似是走神,捧着茶盏久久未答,当妇人趁着雨小打算离去时,忽听他在身后低声问:“林家大女儿可是随娘姓?”
“是啊。”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爹嫌她,想把她丢到荒野里喂狗,还是孟姐苦苦阻拦,才让孩子依着她姓留下。”
“多谢。”
越朗起身,先她一步冲进雨里,小二在后面拎着把伞,大叫着也冲了出去,过了会儿才湿淋淋钻回屋里。
.
起先在天上慌忙赶路时,孟晏若有若无听到了有人在唤她,但时间紧迫,她不敢在途中耽搁,也是现在双脚落了地,才能抽出些闲思理理事情。
按着当地习俗,人逝去后第三天清晨入土,消息传回她耳中时已是第二日,若再不快些,就见不着母亲最后一面了,即使是棺木。
踏上走过不知多少次的扬土路,天在步子间变了色,黑沉沉响着闷雷,压得往常漫天纷飞的土都紧贴着地面,不跟行人再争道。
“小謇,是小謇吗?”
白色丧幡遥遥拉长,无风也兀自飘着,延到两旁邻里墙上,不等孟晏走进这片灰白,隔壁院门倒先开了条缝,露出邻家阿婆哭肿的面庞。
“好孩子,你回来了,来,先到婆婆这儿坐会儿。”看出她目光中的犹豫,阿婆摇摇头拉上她的手,悄无声息地朝林家大门望了眼,“他们都等你回来呢,你不去,他们不会闭门的。”
刚到阿婆家屋中坐下,外面便下起小雨来,隐约能听到隔壁的骂声。
“你娘走得急,没托我们留句话,前半夜发的病,不及后夜就去了,也算是……至少离了这世间的苦不是?”
是,离了苦,离了福,也离了人。
“你家这帮亲戚来得早,憋了一天没安排丧事,还是村长得了信,帮着请了人,你娘给周围邻居搭手这么多年,也终于到我们给她帮上忙的时候了。”
“丧班子敲了你家门几趟,你妹妹才来开了门,要不是村长走在前头,那群人怕是会把大伙都给赶出来。”
“我们挂着布,循着礼,他们窝在屋内不知算计着什么,我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