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臻点了点头，完全未把凌医生的到访当回事，“我的手环在柜子里，帮我拿过来。”
“你要手环做什么，你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太适合戴它吧？”崔白桦虽然嘴上质疑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服从命令，帮叶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手环。
叶臻接过手环，没有回答他。她的手指换了绷带，又需要重新适应一番，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拨到了生理数值记录那一栏里。
她想，如果诚如崔白桦所言，那一晚永夜趁她沉睡之时，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离开了清卫队，那么生理数据一定会有所变化。最直观的便是心率，人在运动时的心率与静息心率的数值是完全不同的。她可以通过这些数据来验证，崔白桦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
然而，她的打算却落空了，在她被特卫队带走的前一晚，身份手环上，出现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数据空白。她平日里没有摘下手环的习惯，她不确定是永夜在行动前提前摘下了手环，还是有人刻意删掉了这段时间的记录。
不过，她还是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崔白桦的叙述与现实完全吻合，看不出明显的逻辑漏洞。用她曾经的职业术语来形容，就是虽然做不到排除一切合理怀疑，但已然具备了高度盖然性。
“我想见她！”
“见谁？”
“永夜！”叶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怎么见？”崔白桦再次问道。
叶臻没说话，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质问他。
崔白桦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是让我想办法吧？我怎么知道！”
“不然呢？”
“不是，我觉得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我真的和她不熟，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她叫出来。”崔白桦简直哭笑不得，“再说，她不是藏在你的身体里吗？你自己和她说啊！”
这倒是提醒了叶臻，她们虽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但毕竟共同使用着一具身体，所以永夜的灵魂也必然藏在这具身体里。如果想要与永夜见面，恐怕在现实里是很难实现了，唯一的办法，便是两个灵魂一同进入意识深处。
她记得，余温曾对她说过，人类的恐惧源于未知，而她对于永夜的恐惧也是如此，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一百五十年后对方的身体里醒来，也不知道永夜为何没有永久性地夺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是不能还是不想。如果是不想，那么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不能，那么有朝一日，当永夜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留给自己的结局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还是永远被困在意识深处。
太多的未知，她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有了答案才知道接下来她应该做一些什么。而这个答案，只能永夜亲自告诉她。
所以当下，她必须要进入自己的意识深处。可这会不会很危险，她会不会再也无法醒来，叶臻难以预料，她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为她托底。
“崔白桦，我还能再次信任你吗？”叶臻问得十分郑重，她想也许对方曾经欺骗了自己，可至少也一同并肩经历了生死，且从未真正地伤害过自己，相比起陌生人，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崔白桦也同样明白，自己的回答决定了他们的未来是否还能保持友情，他沉默了片刻，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开口道：“叶臻，我承认从前是对你有所隐瞒，但是我保证，我们将是永远的朋友，我绝不会背叛你，我将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他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地承诺着，但他心中亦有疑惑：“不过，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什么问题？”
“你和永夜，谁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叶臻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对于崔白桦而言，自己何尝不也是个骗子，身体当然是永夜的，她才是那个小偷。无论他是否另有所图，在与永夜相见后，他从未拆穿、怀疑过自己，这难道不也是信任吗？只是，叶臻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一时十分为难：“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崔白桦摊了摊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在将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可以。所以你还能再相信我吗？”
叶臻伸出手：“崔白桦，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崔白桦亦伸出手，同她使劲对握了一下：“你的愿望一定成真。”
直到这一刻，他们仿似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得到了对方真挚的承诺，叶臻一颗慌乱的心，终于寻得了一点慰藉，接下来，她的第一要务便是与永夜见面，除了为自己寻找答案，也为了另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崔白桦，我现在需要睡一觉，这样我或许可以进入自己的意识深处，在那里找到永夜，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唤醒我。”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崔白桦不太放心，两个灵魂如果真的在神秘莫测的意识世界相遇，强如永夜，会不会直接将叶臻扼杀，从而独占这具身体。虽然永夜曾经对他承诺过，可她的承诺，又有几分保真？
叶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没关系，还有你在呢。”
“好，我陪着你。”崔白桦这一次直接拉过了椅子，坐在了床边。
叶臻平复了一下心绪，尽量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平躺在病床上，垂下了双眼。或许，她今天见了太多人，知道了太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早已身心俱疲。很快，她的呼吸渐渐放缓，变得绵长了起来，似乎已经坠入了梦乡。
意识再次回归时，叶臻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熟悉的病房，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全新又陌生的世界。她好像来到了一片幽深的密林中，繁茂的植物遮天蔽日，叫人辨不清方向。
叶臻伸出手，扶住一株长满苔藓的树干，指尖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她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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