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的热闹很快被掬月抛之脑后,一进马房依旧是那股特有的混杂着干草、马粪和皮革气味。
棚下,范四呼龇牙咧嘴地给一匹精瘦的黑马刷毛,左手几道皴裂的口子被水一泡,越发显得红肿。看见掬月,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见她拿着的手套,才停下手里的毛刷子。
“范小哥!”
掬月摇了摇手招呼,开门见山,走上前直接把那副手套递了过去,“你试试看,合不合手?”
范四呼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接过手套,脸上带着点将信将疑,似乎压根没想到掬月真能做出副手套,还如此似模似样!
他跟着师傅这些年也算有些见识,北边的胡人也用手套,是用牛羊皮做的,贵就不说了,他还戴不惯。
掬月带来的这副手套不一样,不似寻常合指的手衣、手笼,而是五个指头一一分开,造型独特、针脚细密,完全不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
他拿着手套半天不动,掬月迫不及待地下巴微抬,催促道:“试试吧。”
指头伸进去,活动几下,还真挺贴手!不像那些笨重的皮手套硬邦邦的。尤其是虎口和掌心被厚实的布层包裹着,那感觉……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又松开,柔软的布面摩擦着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抓得更牢的踏实感。
“怎么样?”收集客户的评价反馈也是金牌销售的必要工作之一,掬月探了身子跃跃欲试。
范四呼还没作答,就听东边的屋舍里传来几下烟袋磕上门槛的声音。
“大中午的吵吵什么?什么怎么样?”
吴老九打着呵欠晃悠悠地走出来,瞧见掬月倒是眸光一亮,笑道:“哟,丫头,怎么来了?”
“吴师傅,您日安,我是给范小哥送手套来的。”
“还真给你鼓捣出来了。”吴老九闻言意外,目光也随之落到范四呼的手上,原本还只当是看个热闹,可细瞧之后口中不自觉地泄出一声,“咦?”
吴老九是骑马驾车的老把式,一双大掌早被缰绳摩得起了厚厚的茧,手套于他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的装备。
但掬月做的这个手套着实有些讲究,虎口、掌心,该厚的地方厚,该防滑的地方防滑,指头还能活动开。
要是早些年自己能有这么一副手套,也不至于多受那么些苦!
“不错。”
吴老九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能得到吴老九的肯定,掬月原本就满意的自信心又上涨了一大截,她决定趁热打铁。
“吴师傅,既然觉得不错,要不要也来一双?”
卖货卖到自己头上,吴老九哑然失笑,他翻了翻粗糙的一双手掌,瞧着掬月问:“你看我这手还需要么?”
没有推销不出去的产品,只有不努力的销售,掬月一本正经,胡话却张口就来:“日晒雨淋,男人这个时候不对自己好一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您瞧,这落雨天,头有斗笠,身盖蓑衣,独独这一双手光秃秃的,多可怜啊!”
吴老九笑得胡子上的红绳又抖了两抖,眯着眼睛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可春日里还好,马上就要入夏,戴个手套又热又闷,我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掬月闻言,脑筋转得飞快:“吴师傅的手套我自然是独家定制,肯定耐磨轻便又透气,就是夏天戴着也毫无压力。您要的话,跟范小哥一样,也是先付定钱,如果不满意,我分文不收。”
吴老九只见了掬月两面,就这两面一是叫他意外小丫头能言善辩,二则是赞叹她的魄力十足。
左一句独家定制,右一句对自己好一点,哄得他也算心情愉悦。
不过一百文,他便当花钱买个高兴。
掬月收了定钱,笑容愈加灿烂。她也不急着走,反而打起马棚一角那个旧鞍鞯的主意。
鞍鞯经年累月用下来,不少地方的皮料磨损严重,但边角部位修修剪剪还能攒出一些碎料。
这些碎料小得可怜,一般人定是用不上,但她做得是手套,需要的正是精细的料子!
吴老九倒是不小气,见掬月对那鞍鞯有兴趣,大手一挥做主给了她。
捧着个鞍鞯,掬月回了寝房。
接下来的日子,掬月除了配土、除草、浇水,便是宅在屋里做手套。
她既是说了要独家定制,就不打算食言。要符合吴老九透气耐磨的要求,图纸自然是重新画过,除了指关节处做了镂空处理,掌心处也对照磨损严重的部位细细缝了鞍鞯上取下的皮料。
至于其他多的皮料,掬月又给自己和江婆子一人缝制了一双园艺手套。
比之马术手套,园艺手套长至手肘,干起活来既保护胳膊不被刺扎,又保护衣袖不至于脏污太过。
江婆子很满意。
掬月没收她的钱,江婆子更满意,直接将掬月划进了自己人的范畴。三不五时地还拿出那副针脚细密、做工精致的手套给相熟的老姊妹看看,帮着掬月吆喝两声。
该说不说,江婆子的真人广告打得还算成功,掬月陆续又揽了三四副手套的生意,自然还是一致好评。
除此之外,江婆子在见识过掬月的针线功夫之后,把自己的里衣也交给她来做,收费八十文。不光不用等,比绣房丫头张口就是一百文的要价也要省上二十个铜板。
掬月做得用心,单单是里衣的图稿就改了又改,最终的成品确实也没让江婆子失望。
等里衣收到手,温府园子里静心亭前的紫藤也开了。
掬月趴在床上数着荷包里倒出的铜板。
“九百九十九,一千,一千零一!”
整整一个月,月例加上到手的外快,分文没花,总共一缗多一文。
出卖廉价劳动力是这样的。
想想这一个月跟陀螺一样连轴转,离三两银子的目标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烦!”
双手将床铺上的铜板往身前一拢,又尽数装进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床间的缝隙。才收拾完,就听见江婆子扯了嗓子在院里喊她的名儿,掬月应了一句,提着裙角溜溜地就往外跑去。
江婆子拎着个食盒,没待掬月站定,便让她从屋里搬来枣木食案。
这些时日不必拌土,园子里的花儿朵儿也都开了,掬月她们的生活环境提升不少,微风拂来,空气里甚至还带些花朵的清甜香气。故而,江婆子同掬月的用餐场所也从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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