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理他这句话。皇帝示意他让开，亲自把那条湿漉漉的毯子丢了进去。然后，皇帝阻止他上前来帮他关门。皇帝亲自拉上罩门，亲自连上电源，亲自设置程序。
亲自启动。罩门里发出一片水汽迅速高温蒸发产生的嘶嘶声。
皇帝趴在玻璃上，盯着里面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陛下……最好还是离远些，以免意外……”
皇帝还是没理他，他也听不懂他在念什么……好吧……反正他尽职尽责了！再说皇宫里的东西，就算不用也会经常维护——一个部门的人在负责呢！——肯定不会出事！
这时候，水好像被烤得差不多了，从玻璃后，那团水雾中，火光闪现。
皇帝突然伸手急停了焚化程序，强行解开罩门的安全锁，拉开罩门——
狄拉斯科冲上去拽他。没有拽住，反而手臂连带着被他拖进去。舱室里正在喷干冰降温，但高温的空气还没充分降温。狄拉斯科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的地方被冻伤，有的地方被烫伤。而皇帝呢？
皇帝整个人几乎都进了舱室，想要把那个燃烧了一点的废弃物拖出来。他身上的常服可比狄拉斯科的制服单薄多了。
狄拉斯科一咬牙，一闭眼——他也探身进去，把皇帝和那张破毯子一起弄出来。
好痛啊！
他去联系总务办公室汇报情况——皇帝严重烫伤，严重冻伤——需要医疗署的人过来急救。接着他抽出佩刀，把自己最先探进去，所以吸收余温最重的右臂手套和袖子布料裁开移除，又迅速在皮肤上喷便携液体敷料。简单处理完自己后，侍从官立刻开始查看皇帝的情况——
他不敢动皇帝。
皇帝抱着那张毯子，脸上可见的皮肤像是要掉下去了。至于他不可见的那部分皮肤——他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结霜，有的地方泛着焦黑，都紧贴着他。
狄拉斯科知道他不能帮皇帝把温度过低或过高的衣料移除，因为它已经黏在了皮肤上，拉扯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皇帝像是感觉不到疼——也许就是感觉不到疼了！神经末梢已经坏死了！——他抱着这张毯子，不停地蹭它，吻它，依偎它，像是在向它讨一个拥抱。在他笑着念着一些话，又一次用面颊蹭它时，狄拉斯科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的一部分皮肤真的被结霜的毯子黏下去了。
即使受过特别训练，目睹此情此景，狄拉斯科还是感觉——无法冷静。
理智下线，又再度上线后，侍从官想到：我完了。
他不仅做不了侍从官了，肯定也进不了军部……哪个部都进不了了……严重的渎职记录，受害者是帝国的皇帝……
“谢谢你，”皇帝突然对他说，“狄拉斯科。”
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狄拉斯科大脑一片空白。
“放心，”皇帝又说，“我不会让你被开除的。”
*
帝国以及那些和帝国风气相近的国家，没有心理医生这种东西。并不是说它们不关心本国的精神卫生建设，而是他们不认为谈话疗法——也就是那所谓的针对心灵的治疗——是治病。
人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人的心理和生理会互相影响。现代医学可以让人一直维持□□最好的状态，但不能从根本上杜绝人向疾病的深渊滑落。人总是会生病。生理上的病，心理上的病。把生理上的偏颇状态纠正，心理上的病态也会有所改善。反之亦然。
伊甸时代的巨型人工智能是每个人的私人医生，既监护人的生理，也监护人的心理。而在基地，医疗服务就差得多了，尤其是心理层面。因为基地人都是冥顽不灵的反社会分子，他们不想要谈话治疗来纠正他们心灵的病态——他们不觉得那是病态。
是的，帝国不觉得那是病态。一时严重的创伤导致的应激障碍，可以靠对生理的治疗来解决。让身体回到那些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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