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做买卖得拿出十二分的好脾气,可也不能纵容顾客无脑打差评。
梁照儿扬着一张俏脸,高声道:“这位大哥,您这话可就没道理了。燕来楼是扬州城里最大的酒楼,若是连我这区区小摊都比不过,岂非砸自己招牌?”
她抬手又舀了一勺香饮,笑着说:“不喜欢也没关系,旁边还有其他摊子,客官大可以去别处瞧瞧。”
梁照儿这番话柔中带刺,不声不响地将话头转了回去。
一旁同行的小贩见梁照儿还不忘替他们宣传,也替她愤愤不平道:“你这人喝了不要钱的还嚼舌两句,到底是梁家娘子心性善,要是我已经拿水泼你二里地了!”
那男子红着脸跑开了,引得众人一通嘘声。
书生从书局回来见到的正是是梁照儿跟客人理论的这幅场景:她站在树荫下,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撑在坛子上,另一只手握着长勺,双唇一张一合。
梁照儿不算本朝所崇尚的美人那样白净瘦弱,她一身小麦肤色,手臂因着经常干活有一层薄肌,整个人也比以含胸为美的寻常女子更显挺拔几分。
书生瞧着她鼻尖沁出的汗珠哑然笑了笑,等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抱着怀里才买的书籍上前道:“娘子这饮子可真是货如轮转,不知还有没有余下的让我也再饱一回口福?”
梁照儿神秘一笑,从身后变出一碗紫苏熟水,爽朗道:“我猜郎君说不准会回来,特意给您留了一份,不想郎君果真是这般重诺之人。”
“方才瞧着娘子面对刁难进退得宜,如今一瞧更是生得一颗玲珑剔透心。”书生望着面前深紫色的茶水会心一笑,赞许道。
梁照儿面对陌生男子毫不吝啬的赞语也不害羞,只浅笑道:“郎君谬赞了。”
书生饮毕,又从兜里拿出三文钱放在桌上,可惜道:“明日进了考场,便喝不到这有滋有味的熟水了。”
梁照儿心中警觉,不着声色地问道:“明日就发解试了?”
那书生点了点头,随即抱着书往寺庙里走,想来是借居在建隆寺赶考的考生。
梁照儿想到自己从前高考时,全家人齐上阵送她去考场,而面前的男子只身一人,或许是出于读书人的惺惺相惜,她开口道:“遥祝郎君金榜题名!”
书生回头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脚步轻快地朝寺里去了。
关大娘帮着收拾好了东西,坐在驴车上边赶车边问:“方才那书生说明日发解试,试院门口人多,不如去那儿再摆一天?”
梁照儿摇了摇头,“明日下场人虽多,可考试的学子必定不敢乱吃东西,以免在号舍里闹肚子,卷子上被盖上屎戳子平白误了考试。”
更要紧的是崔璋也会参加此次解试,若是因为她在门口摆摊到时候产生什么蝴蝶效应,害崔璋没考上的黑锅扣在了她头上,那才是得不偿失!
“那就不去了?”关大娘望了望身旁的坛子,心有不甘道。
梁照儿也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把心一横说道:“等三日后解试完了再去,考了三天人都饿虚脱了,哪里还顾得了旁的。”
她还是舍不下白花花的银子,今天一上午就赚了两百多文,除去成本还能赚一百五十来文。等到解试结束,重要情节走完了,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驴车驶到了明教巷口,关大娘先叩了贺家的门,朗声道:“贺家的,车还是老样子给你卸下来放好了。”
贺家的闻言连忙出来,瞥都不瞥一眼驴车,径直执了关大娘的手打探道:“赚了多少?”
关大娘默不作声地将手从贺家的手里抽出来,缓缓说:“没赚多少,回个本罢了。”
她自然懂财不外露的道理,若非租赁驴车太贵,且搬着这么一堆东西进出没法糊弄过去,她真想闷声发大财。
贺家的闻言扭身进屋,凑到贺铁匠耳边小声道:“他爹,隔壁关寡妇和她侄女今日去建隆寺摆摊瞧着挣了不少,我明日也想……”
贺铁匠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吹胡子瞪眼睛地说:“早说不让你跟那寡妇来往,我瞧你心思被带的越发野了!喜郎的书都念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管管,到外头去摆什么摊!”
贺喜郎见话锋又转到自己身上,连忙端着碗跑了出去,蹲在院门口扒饭。
他不想触了贺铁匠的霉头,又挨一顿揍。
“我也是想帮帮你,你替人家打铁造器能赚几个子钱,何况又不是天天有人要造铁器。”贺家的比划着辩解道。
贺铁匠闻言只觉面前的女人瞧不起他,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骂道:“这家何时轮到你当家作主了?自己做的饭比猪食还难下咽,也有脸学人家出去摆摊?”
贺家的捂着脸哀哀戚戚地出了堂屋,摸到了贺喜郎身旁,哭丧着脸说:“喜哥儿,你可得好好读书,赶明儿出人头地了给你娘撑腰!”
贺喜郎瞧见贺家的脸上的巴掌印,蹭地一下站起身,望着屋内握紧拳头道:“爹又打你了?要我说,还不如玉梳姊家那样,她和关大娘单过我瞧着倒还好些!”
“你这没良心的,他可是你爹,在外头辛辛苦苦打铁,挣两个子辛苦钱,都是为了你!”贺家的一脸嗔怪地戳着贺喜郎的额头,不满道。
贺喜郎攥着手中的碗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又一溜烟跑回屋子里拿起《论语》高声念了起来。
玉梳瞧见贺家的蹲在门口,便上前关心了句,“大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暑气上头了?”
贺家的一抹眼角的泪水,来回捋着眼角浮起的皱纹,娇羞道:“你瞧我,方才和当家的拌了两句嘴,他偏叫我吃肉,我嫌腻不乐意吃。”
玉梳随口同她寒暄了两句,便回了家。
玉梳见堂屋里摆着三只开口的大坛子,问道:“娘,你们今日去哪儿了?”
关大娘笑着将菜端了出来,“我今日同照儿娘子去建隆寺门口摆摊了。”
玉梳见母亲和梁照儿相处融洽,心中也高兴。
三人有说有笑地用了饭后,梁照儿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刨去成本,咱们今日一共赚了一百五十八文。按照先前和大娘说好的,您占六成,拿九十五文,余下的是我的。”
关大娘和玉梳对视一眼,微微叹息,“老身托大讲几句心里话,我自问是个眼明心净的人,娘子来我家里这些日子,我能感觉到娘子是个好的——人不仅勤快、还有的一手好厨艺。我的儿,如今我一样把你当自家孩子,这多出来的一成是断不敢收的!”
玉梳笑着打了个圆场,“都说当自家孩子了,怎么还娘子来、娘子去的,倒显得生分了!我瞧着倒不如就认下这门糊涂亲,往后娘也多个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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