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夏秋冬》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六日
东临军机在埔元江上徘徊近一日，战争已处千钧一发之际。
将才吴空从城东通讯室归来，中了埋伏，倒下前，他用口型一遍遍地告诉我们，并无援军。
并无援军。
上海城，已是弃城。
扶摇中队，已是弃子。
心灰之际，我也只是笑问队员，你们是否不甘，还没放弃？
你们是否愿随我背水一战，只为掩护最后一批百姓离开？
你们是否记得，倘若上海沦陷，无论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是谁，都要确认炸毁火车道和战略用桥，绝不把战略中枢留给敌人？
你们是否明白，无论战到最后剩几人，我们都还是扶摇中队，生生世世的兄弟？
他们无一不眼神坚定，似乎在诉说：
青云万里，径行直遂。
父亲，江榕不孝，又要拿性命去作赌，可胸前的名牌依然提醒我的使命，心口还炙热滚烫。
若是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烛光下，我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熟练地折出个纸飞机。
从小到大，我从未如此希望有神明存在：
扶摇，不灭。
微芒晨光下，尹兰期想冲到那座硝烟弥漫的孤城里，找到那个一腔孤勇的少年队长，一遍一遍告诉他：
江榕，上海没有被放弃，你们也从来没被放弃。
再等等，增援马上就来了！
你们的背后，有人一直在为你们奔赴。
可她很清楚，江榕到底有没有迈向战场，他这一走，又会面对什么。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八日
大梦方醒，一别经年。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八日
隐约在耳边听见了汽水的声音。
上海，守住了。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日
断断续续清醒几回，可躯干一动则头脑嗡鸣，难续清明。只有执笔之力。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五日
再醒来时，已是五日后，头脑依然嗡鸣，不过有了为大庆高兴的力气。
这几日，我枕边隐约听到：
赵庆要结婚了，和他的初恋。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日
今日终有了开口询问战况的机会，能倚床而坐的时间也多了些。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日
怪上次欣喜太早，昏昏沉沉又睡了几天。
不敢多动，继续歪歪扭扭写字。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昨日又做了那个梦。
直到醒来的那一刻，我一直反复被一个梦折磨。
那场不堪回忆的血战，以及眼前的炮火和废墟。
梦里，我耳边一直萦绕着一句嘶吼，像是赵庆，像是陈己，又更像我自己：
“扶摇，不灭！”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今日扶摇中队全体队员来望我。
整齐六人，少了两个。
浦沪会战中，吴空遭伏击。
而沈迫……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沈迫的牺牲不禁撕扯出我一段回忆。
浦沪会战当晚，我们起飞与东临军作战，护送最后一批百姓离开。
我们凭借精妙的飞行技术和配合拖住了三架零式，击落一架九六式……可奈何实力相差悬殊，沈迫和陈已的机体中弹，很快需要迫降；而青云号的油也快耗尽了。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最后一批百姓已顺利出城的消息，我们仿佛……即使无力扭转战况，也舒了一口气。
战斗力实在悬殊，敌机越来越近，他们呈包围式席卷而来——
我下令：
百姓安全撤离，所有人，速飞西北面！
众机皆听命调转航向，飞离战区。
可那两架要迫降的飞机不能。
我也不能。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上海沦陷无动于衷，也不能堵上整个中队的性命。
可这时，只见沈迫那受损的飞机，摇摇晃晃地闪灯，随即在埔元江上空绕行，难以保持平衡。
他竟然还没迫降！
我一急：
天河号，立即跳伞！
弃机跳伞！
沈迫！立即跳伞！
我发了疯地朝对讲机命令道。
可天河号还是闪着灯，在埔元河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震动的机翼仿佛在耗尽生命地倾诉。
我故意不去看懂他的意思：
扶摇中队，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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