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沈晏萧没了动作,像是知道了什么线索一样,两只手原本死死抓着剑,忽然没来由的放开一只手,自顾自地去掀帷帽来。
可当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暴露在他面前,他才注意到腕间红绳时,沈晏萧才真的慌了神。
怎么会是林望月。
沈晏萧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此刻他脑袋里的所有想法在这一瞬间清为空白,眼神满是震惊,像是确认,又像是不可置信,只紧紧盯着面前人。
他怎么也没想过,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会是她。
林望月看着沈晏萧,她迎面映着月华,面色有些惨白,嘴角挂着一丝方才沈晏萧出手中剑而受伤吐血的血痕,那张脸却仍然挂着笑意。
她这次的笑并不像从前那样,不带着算计的意味,也没有带着嘲讽;更像是发自内心,自由的,真正的笑。
只是那双从前灵动的眼睛再次望向沈晏萧的时候,仿佛心里要说的心声太多,可话到嘴边,又像是张了张嘴没办法吐露的东西,最终只能化作很多很多别离又不舍的情绪,都融入在她那双眼眸中。
可这样的笑容落在沈晏萧眼里,却是无比沉重,心口处那些陈年旧疤,像被眼前景再次启动了尘封的记忆,那些缠绕在一起数不清的宿命恩怨,又被生拉硬拽出来,感受那些抽丝剥茧,从外到内逐渐枯萎的痛。
沈晏萧是要打算来找林望月恩断义绝,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
他再没了力气,抵不过心头涌动的苦楚,慌忙放开手中剑,在林望月摇摇欲坠倒在地的前一刻接住她。
还好,她没有碰到冰冷的屋顶,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是躺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恍惚间有些错觉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是幸福的。
林望月颤抖着将另外一只紧紧握着长剑的手松开,将那只近乎染满血的手摊开了掌心,朝沈晏萧递过去。
她的掌心里躺着一张字条,可那张字条却奇怪的没能染到一丁点儿血迹。
“都在上面,不会......不会受染。”林望月咳了几声,没头没脑的答道。
沈晏萧知道这是他们要的东西,又兴许是将她所知都尽数告知在这张字条里了,可林望月见他迟迟不拿,便忽的拽来他的手,将字条塞进了他手心,用自己的掌心覆住沈晏萧的手背,紧紧攥着,攥到染血的指尖泛白。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沈晏萧哑了声缓缓问道,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低下头,看着林望月,眼中神情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他知道如果她真心想逃,断然不会玩这么一出金蝉脱壳,他不明白,林望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明明愿意给自己的东西,她明明那么聪明,明明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要挑这种方式。
林望月闻言只轻笑,却不答话。
躺在别人温热柔软的怀抱实在是令人留恋,林望月这个视角,在这一刻的天地里,只有漫天繁星和当年旧友......不过,会甘心只是旧友吗?
这件事,没有结果的结果其实于林望月而言,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甘不甘心,都要甘心。
毕竟她这半生,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被沈晏萧所救,恐怕自己早该交代在那刀剑无眼的战场里;后来跟在主人身边,孤身一人度过那些难熬的时光,是偶然间瞥见他赠予自己的那条红绳,给了她继续活着,变强的念头与希望。
因为她答应过的,如果他还活着,那这世间就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她,等着自己带他来看望丘的大漠风光,等着自己带他来品尝各种美食。
林望月相信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年少时有以身作盾的勇气可挡这明枪暗箭,必然是个信念极其坚定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些因素打败。
她不能失约,也不能变成拖后腿的那个人;她想努力变成很厉害的样子的人,想要追随上那个人的步伐,不能只是一个在这江湖里什么都不会,什么时候都需要被人保护的小白。
固然是主人教会她一身本领,可林望月也知道主人不过是将自己作为可利用的一枚棋子,从未真心相待过自己;可于她而言,的确有过这样一个人,在这乱世里真有过那么一瞬,会因为她的话而许下承诺,哪怕是濒死之躯。
仅仅是当年那么一个不起眼的照拂,就足矣她搭上这条命来报答。
她当然聪明,也知道有无数种方法将这些秘密转交给沈晏萧,但无论怎么做,都不是最佳的办法。
林望月跟在自家主人身边这么久,即便算不上知根知底,也总归有个冰山一角的了解。
自家主人此人太过多疑,而她事先主动请缨了结恩怨,就是靠自己多年积攒的信任让其放松戒备,这样至少不会有眼线跟踪;倘若是自己明里暗里与谢不虞等人交手,却依旧不能得到主人想要的结果——那自己也一定会被怀疑,会变成一颗弃子,会必死无疑。
纵然最后结局是谢不虞一干人一定会和自家主人有一场躲不过的交锋,也好过他们在主人的地界里提前处处受阻要好。
与其必有这样一个人注定要担下这一切,要将秘密倾泻尽数倒出,倒不如用这样两全其美的上上策,而她的身份和地位都是最好利用的,她设了那么多场局,这最后一场局,以人做局眼,竟是她自己。
可她那么一个怕死的人,竟也有一天,可以随心而念,可以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去做自己明知要拿命来抵的事情。
她最不爱做违背初心的事情,如今撒手抛开尘寰多事,又终于恢复自由身,终于可以不负初心。
今夜的望丘好像带了点微风,吹久了,人就变的有些惬意。
林望月感受着今夜的微风,那些旧时光景在她眼里还恍如昨日走马灯,眨眼到如今,醒悟后才惊觉已然过了数余年。
她想,好像和他最开始相遇的那次,求他将自己带走,再到他重伤,靠在她身旁,像是要安慰那时小小的她,也会不会像现在一样。
她只恨如今,只能仅凭这残存的一点余温,才能去触碰同样被困牢笼的两个灵魂;恨这一生路有尽,命也终有定数;恨这俗世多弄人,江湖之大,却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归依。
可她又能因为那么一个简单的理由,那么一个简单的人,就能爱上这些;可爱恨交织的滋味属实不够好受。
林望月只觉浑身都似燃烧般疼痛,眼前忽明忽暗,方才沈晏萧的一剑下手的并不轻,且是冲着一剑毙命去的,可她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来此,将这秘密给予沈晏萧后,便算了了最后一桩事情。
沈晏萧这才发现她的脖颈处缓慢爬上来一缕缕青黑色的痕迹,望丘人最擅香料与毒蛊等制法,他若是猜的没错,这应当是一种属于望丘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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