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喜欢,可她却收不得。二人相识不久,便收人家的东西,那样不好。闻凇如此想。
只是她未收,以后再也没来得及收下。
——
外边儿已然清亮,闻凇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一晚上竟靠在桌旁睡着了,竹纸上的泪痕留下,她合上医书,便听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同样被这声音引出门的,还有令知荷、祁子钦二人。此时,百草庐门前人群聚集,已挤得水泄不通。
“看哪,百草庐卖假药害人性命啦!”说着,众人便见门前几个百姓歪坐在青石板上,一手捂着肚子,额头上浮着层薄汗,面色痛苦。
闻凇望去,还有举着“庸医杀人”白布横条的人附和着。
见此状,周遭看客一时不分青红皂白,不知谁高声喊道:“难怪前日地痞闹事,原是早有征兆!这百草庐多年招牌,真要败在你这丫头身上!”
“就是啊,老先生救人,她怎地害人呢!”
败在她身上,害人……
这些话十分刺耳。闻凇望着那些曾捧药感谢她的面孔,此刻却因几句流言变得这般陌生,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闻凇深吸一口气,声音泠如寒泉:“说我害人,可有证据?”
一听证据,众人纷纷闭口不言。此时,一个汉子被推搡着踉跄上前。
他在人群高举着药包,喝着:“且看这印有百草庐商号的药包,你还有什么狡辩!”
日头下,那印着“百草庐”商号的药包刺得闻凇眼眶发疼。她盯着纸面边缘晕开的印泥——的确是自家商号的样式。
她走下台阶,只道:“借此一观,且让我看看是何时所开。”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狰狞面孔、满头冷汗,似乎痛感真切,“也让我看看,他们是何人,我那本子上可有记载。”
说着,闻凇就要取过他手中的药包。指尖几乎触到药包边角时,那举着物证的汉子突然往后一撤,态度令人生厌:“想得美!这是要呈给县太爷的铁证,你当我傻?”他将药包死死护在胸口。
闻言,前排几个看客立刻横臂拦住去路,将那人护在身后,不叫闻凇靠近。
“将她抓到官府,莫要再出来害人!”流言又起,一时愈发嘈杂。
“是啊,谁知道她下次投毒的是不是咱们?这百草庐可没有第二个老郎中啊。”
此言毕,彼言起。字字句句往闻凇心里刺。
令知荷本想见闻凇会如何解决,不想祁子钦已穿过人群,抬手猛地将药包从那人手中扯过,喝道:“我未动半分。”他将药包递给闻凇,又冷声道:“且听她辩。”
见抓了个空,那人顿时有些心慌,忙推开前排的人想抢回药包,祁子钦却挡在他身前,手掌瞬间扣住对方腕骨,又在他耳边悄声道:“若再造势,我不保你头颅安枕。”
声音清冽,其中寒意却顺着耳膜蔓延到四肢百骸,叫那人膝盖一软瘫在地上,一脸恐慌地望着闻凇,盯着她手中翻动的药包,当下想挣脱祁子钦的束缚,却无果。
令知荷不语,独独立在檐下阴影里,看人群如沸鼎之水,看闻凇苍白的指尖捏着药包系带。医者之道在于证伪,可人心之证,又该如何勘破?
闻凇想起师父临终前枯瘦的手抚过药柜,说“医者最怕自疑”。可此刻指尖触到熟悉的包药手法,心里却愈发紊乱——若寻不出破绽该如何。
药包层层展开,药香扑面而来……没有问题。
那他为何这般惊恐。
闻凇的心悬在半空,她先是左右检查药包,确认无误,又不可置信地轻吸一口药香……挑不出半分错漏。她的手有些颤抖,心跳得愈来愈快,但她依然冷静,想找出些破绽。
若是药包没问题,那么,问题可能在这药中。
闻凇指尖探入药粉,再抽出时,指腹已沾着异样的浅黄粉末,凑到鼻尖细嗅,那股刺鼻的油腻气息混在药香里若隐若现。
是巴豆粉。
闻凇指尖拈着药粉,迎着日光举高半寸。那粉末泛着油光,与寻常药粉截然不同。
“各位请看!”她扬声开口,声线清越,“此药中掺有巴豆粉,色如浅金,气似腐脂,巴豆油毒性猛烈,下肚便会吐泻不止。”
话音未落,她已大步穿行人群。“诸位抓药时,我开的什么方子,药柜里有无巴豆,一看便知。”
她转身,目光如刀扫过举着“庸医杀人”的汉子,“若不信,大可请官府来查。”
此言一出,方才还沸反盈天的人群安静下来,三三两两地散开。
令知荷嘴唇微启,神色冷冷望向高举白布横条几人,那横条忽地被一阵大风刮倒,他们慌乱支棱,却搅做一团。
见刚烧的火,这么快就被浇灭,那被祁子钦扣住的人挂不住脸,想挣扎逃脱,又动弹不得。
闻凇先去后院替喝下巴豆水的百姓取了解药。
令知荷指尖抚过案上药臼,眼神直直刺向角落那汉子:“为何栽赃?”那人不语,一双眼无波地与她对视。
随即令知荷又问了好些问题,那人一概不予回应。祁子钦无甚么耐心。在他看来,人在痛到不可忍受时,骨头缝里溢出的才是真话,他刚想把那人带走,却被令知荷拦下,“他既什么都不说,就让他走。”
令知荷给他一个眼神:慎勿引焰焚身。你若杀了他,其主谋党羽必倾巢而来。
恰好闻凇回来,也同令知荷不谋而合。
先不将他送到官府,且看他与何人会面,此事交由祁子钦去办。救命之恩,总要得报。
当那人跌跌撞撞冲出百草庐时,先前那高举横条的几人已然离开。
闻凇落坐,指尖陷进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这几日身子弱,又生这场闹剧,当真不顺心。
她怎会治不好病,几十年她不曾倦怠,如何分心给别人的药总是不能出错的。她只是……治不好自己。
令知荷立在窗边,手中茶盏早已凉透。她望着闻凇单薄的肩胛,有些担忧。
闻凇年长于令知荷,可她在落琼谷已然生活几十载,那时生老病死与她无关,可在此处,仿佛一切自有定数。
在令知荷眼里,闻凇还是一个女孩,身形纤薄,悲喜仍能溢于言表。她有心事,眼眶有泪水,却不让泪水流下,这双手为无数人把脉问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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