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猝不及防烧来,乐安县主登时就臊红了脸,羞得无地自容。
往常太后也动怒,凶她,罚她,她都乖顺领受,从无怨言。
可今日,当着宸王的面被训斥驱赶,从未有过的羞耻感汹涌来袭,瞬间将她湮灭。
一想到身后的宸王指不定怎么蔑视她,乐安县主如芒刺背,感觉天都要塌了,恨不得立刻捂住他的眼睛耳朵,让他忘掉这一幕,再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太后娘娘宠她,极其宠她,她不是南宫婉那样的废物。
她不会拖后腿,不会给他惹事,相反,她还很有用,非常有用!
“娘娘!”乐安县主鼓足勇气留下,咬牙跪在殿中,“恳请娘娘听我一言。”
“谢弥娘!”太后气得肝痛,比舒绵屡次冲撞还要恼怒万分,脖子眨眼就红肿一圈,咬牙吩咐:“明素,着乐安县主幽闭朱镜轩,无诏不得出宫!”
“娘娘息怒。”明素嬷嬷原地跪下,一派深宫老人的沉稳平和,“县主娘子素来孝顺,又体贴聪慧,想必是知道什么内情,意欲呈报。瞧着都委屈得抹眼泪了,娘娘不若听听她说什么,再行处置。倘若娘子犯错,明素甘愿一同领罚。”
“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的!”太后嗔怪,倒也将明素的话听了进去,怒气消了几分。
“娘娘自个儿千娇万宠的孙女儿,倒怨上奴婢了。”明素嬷嬷埋头一笑,“回头您一心疼,不好好用膳,陛下又要责怪奴婢。”
“就你会说话。”太后被明素三言两语驱散燥郁,也明白得在宸王跟前留着侄孙女的颜面,省得日后生事。
想通这些关节,她瞪了乐安县主一眼,“说吧。”
“谢娘娘。”乐安县主如临大赦,恭顺再拜。
跪在她侧后的舒绵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以乐安县主的行事手腕,为解宸王困境,只怕她——
不行,得阻止!
舒绵赶忙起身,谁知宸王死死钳住她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更压低声音警告——“便是为了老太师,你闭嘴。”
老太师?那是何人?
舒绵一个愣神,乐安县主已经开始回话:
“早前臣女曾禀明宸王妃吉服被污一事,此事十分蹊跷,故而臣女未敢完整呈报。”
“实则,是有人焚香熏污,意图令宸王妃犯讳,此人狼子野心,必定使用某种手段控制王妃,使其殿前失仪,冲撞尊上。”
“臣女细细想来,此子利用王妃犯禁,目的或许是牵连,甚至谋害宸王也未可知,请太后娘娘明察!”
“有这种事!”太后怒而起身,“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亲王!”
“回禀娘娘。贼人正是宸王妃贴身侍婢,眼下正候在殿外。”乐安县主眉若凝霜,“只要将其提进来,严加审讯,必定水落石——”
好狠的祸水东引!
我就知道!舒绵恨得浑身发抖,乐安县主惯于以人命铺路,香雪一身升霄灵香的气味,进来必死无疑。
南宫家的毒妇死不足惜,但绝不能牵连香雪!绝不!
“太后娘娘明鉴!”
舒绵挣脱宸王,不管不顾地起身抢白。
“妾身南宫婉,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旁人无关!”
“是妾偶得一份香谱,以为熏衣能博娘娘欢心,故而差人调制!”
“妾苦心算计,是为求太后娘娘恩赏墨麟竭,好续命延年,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妾在深闺就思慕殿下,体弱多病,实则是相思成疾。幸而上苍眷顾,让我嫁得如意郎君,唯愿与殿下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至于殿前失仪,也是妾故意胡言乱语,盼着殿下失宠于娘娘和圣上,不被倚重,便不会赏赐美姬妾侍,不派差事,殿下就可常伴左右,只同我一人恩爱欢好。”
金殿内,静悄悄,只余舒绵一人喘息。
宸王静静听着,舒绵的小身子颤颠颠晃在眼前,面颊绯红,叫他想起昨夜摇曳的烛,仿佛又置身仙居殿的卧房,听到王妃可怜兮兮地耍赖,说一身旧伤痕都是刺客刚弄的。
有拒绝合卺酒的任性,阻挡刺客的勇武,却丝毫没有新妇的羞怯,也全不在意自己拒绝同房。
才情不输男子,机变远胜常人。对待尊上,也只表面乖顺,实则毫无敬畏之心。
为了墨麟竭更是时时变脸,越战越勇,什么都敢做,哪里都敢闯,要多放肆有多放肆,装乖卖巧也是信手拈来。
这个南宫婉,怎么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那张脸皮子底下,真的是国公府嫡长女吗?
还有她此刻口中所言,再怎么严丝合缝,环环相扣,宸王暗自摇头。
他一个字都不信。
好在除了宸王,其他人都信了舒绵的戏,一个个地全部看痴了。
乐安县主被她没脸没皮,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举动彻底惊呆。
苦心孤诣,死且不悔地作,哪怕葬送殿下的前程也在所不惜,就是为了独占殿下?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妃子,能叫男人为之痴狂,守身如玉?
这是病吧!
殿下怎么会沾上这种疯妇!
这个疯女人,该如何处置啊?《刑统》里,好像也没有惩治疯妇的条令,太后想得脑袋疼,扭头欲问明素,发现明素轻轻摇头,劝她先观望,手指还暗暗指向皇帝。
也对,太后连连点头,疯妇是皇帝赏的,叫皇帝自个儿头痛去。
舒绵注意到太后揉着太阳穴瞄皇帝,心里七拐八绕,想到香雪暂时安全,也该冲墨麟竭发力了。既然太后娘娘讳莫如深,甚至害怕提及,索性戳戳皇帝陛下吧。
左右已经把宸王摘干净了,出了事她一力承担,干脆往皇帝最痛的地方戳。
“妾身也并非生来如此。”舒绵拈袖遮眼,作拭泪状,“只因自小听闻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爱往事,以为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故而心向往之。”
疯了!
宸王妃疯了!
“叮咛”,环佩惊慌。
“噌当”,兵械落地。
一殿宫人,连同乐安县主在内,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无不是惊恐溢于言表,一霎跪作满殿悄寂。
就连太后娘娘,都瞪大了瞳仁,仿若白日见鬼。
在可以闻针的静默里,透过衣袖,舒绵看到神游天外的皇帝终于睁眼。
可就在那眼皮缓缓抬起的瞬间,皇帝的眸光还未凝聚,甚至手依旧散漫地揉搓香囊,天子威压震荡,舒绵心胆俱碎,如同走兔望见雄鹰振翅,两腿绷紧发软,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舒绵平素没怕过谁,然而君武皇帝眼中有浓烈的死亡气息,比之北燕皇帝的暴君气质,东赫皇帝的精明强干,他懒洋洋的姿态,藏着捉摸不透地毁灭意味,望之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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