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话音落下许久,顾卿然都未出声。
徐寂行垂眸,便看到她手指紧紧绞着衣裙,咬着下唇,从前他也撞见过她这般模样,回避、迟疑、还有一丝无措。
他忽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理由,替她捡起已经落在地上的兔子灯和披风,轻轻道: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晨曦微露,星光暗淡,来时耳边风声呼啸,回时街巷已经有了烟火气,马儿跑得慢了下来。
等到了宫门处,顾卿然便看到了曾经给她引过路的嬷嬷。
她心中混沌,尚未从这夜这样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见着了嬷嬷,一想到再晚归些怕是要惊动太后,于是着急地往长乐宫赶去。
徐寂行伫立在宫墙下,看她走了,才缓缓择了另一条路进宫。
方琴师虽戴着她的人皮面具,有了八九分像她,但等到起身的时辰,宝春掀开床幔,唤了声公主,一眼瞧出坐在榻边的女子有异。
方琴师撕了面具的功夫,顾卿然进了寝殿。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昨夜的事,勿要惊动母后。”
她神情还有恍惚懵懂之感,坐在美人榻许久,动也未动。直到宝春递来的湿帕,替她擦了脸和手,她才觉得困意席卷而来,想起她方才还骑了马,于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沐浴完,便上榻歇息了。
再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
“公主,你终于醒了。”
顾卿然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摸了摸枕边的布娃娃,布娃娃还在,她忽地坐了起来,双腿悬在榻边,低着头,足尖碰在一块,也不知在想什么。
宝春有些纳闷,“公主,昨夜您到底去哪了呀?”
她回来后表现得平静,又未下令责罚方先生,以至于宝春还以为昨夜是她设计好的。
不过现在嘛。
“告诉方先生,本宫这里不能留她了,让她出宫吧。”
“公主,方先生已经离宫了。”
顾卿然一怔,道:“徐寂行干的?”
宝春不解,眼睛都睁大了,“不是徐相,是太后。”
“您回来入睡这会儿,徐相似乎去见了太后,奴婢听到消息时,太后宫里已经来人,命方先生离宫。”
那便是徐寂行自己去和母后解释了昨夜的一切。
昨夜他说了许多话,那时她站在桥上,只觉得心里嗡嗡的,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现在想想,他说他要去岭南了。
去了岭南,离开京城,若是年关,或许会回京。
“公主,太后到了。”
太后神色无恙,看不出是否生气,命人给她盛了碗冰糖燕窝羹来,看着她全部喝下了,才摸了摸她的脸颊,道:
“宝宝,下次有事,记得和娘亲说。”
她点点头,抓住太后的指尖,认真道:“好。”
“当年救你的人的确是骆明,你皇兄派人查清此事后原想立刻告知你,是哀家拦下了他。”
“哀家不想你为了报恩而对谁好,尤其是知道,当年你嫁给徐寂行,也存了还他恩情的念头,哀家只想你安心闲适地过下去。”
“另外,哀家不愿徐寂行与你再有瓜葛,若他还执意于你,哀家便道明当年真相,叫他死心。”
顾卿然这下明白了,是她向徐寂行提及了当年的事,在她提及那一刻,徐寂行也就清楚,她是为了什么嫁的他。
“他既然愿意去岭南,那便去吧。岭南那边,若想治理好地方,少则两载,他最好将终身大事也一并解决,这样待他日后回京,哀家还能称他一声徐大人。”
太后性子柔软,宫里上下都道她体贴宫人,有仁善之心,可若她决定好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谢谢娘亲为我考虑这样多。”
顾卿然捧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掌,刹那间,太后眼里的强硬也软化了许多。
她何尝不知道,徐寂行确是经世治国之才,也曾对她有救助之恩,于情于理,她不该对此人苛刻。
可她也清楚,徐寂行此次离京,乃是以退为进,他若还想陪伴在她女儿身侧,有她在,宫内对于徐寂行来说,是一盘死局。
他低头退让,主动释权,再远去岭南,不说旁人,就算是前朝的官员都要心疼他去那瘴气之地的辛苦。
“待你皇兄回来,徐寂行便会领旨离京,他和哀家说,他已经思虑许久,既做了决定,便不会后悔。”
“如此,哀家倒是高看他一眼。”
太后陪她坐了一会,又说了些并不重要的闲话家常,等到太后离开,顾卿然静静独坐在窗边,看着那个布娃娃,陷入沉思。
她从未想过,短短一夜,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徐寂行送她回宫,未问明她心意……
李韫在北地行了祭地大礼,在一场暴雨后,北地的旱灾有了彻底的缓解,他回京也比预期早了两日。
得知徐寂行去意已决,他倒不好阻拦。
“岭南山高水险,人烟稀薄,是烟瘴之地,朕会派支军队给你,再安排些大夫,与你同去岭南。”
徐寂行神色沉稳无波,谢了恩。
“臣已收拾好香囊,明日便能出发。”
李韫愣了愣,问道:“徐相在京中可还有挂念之事,若是有,朕可以为你去办。”
……
暮色沉沉,到了掌灯时分。
长乐宫内宫人脚步声都低了下来,庭院内虫鸣声作响,顾卿然伴着宫灯,撑着半边脸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徐寂行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捧脸沉思、用手指在桌案上随意比划的模样。
“你来了。”
她说话还有些干巴巴地不自在,可定睛一瞧,这人长眉舒展,眼眸微亮,提灯而来,并无灰暗的脸色。
他站在她身侧,宫灯明亮而带着暖意,衬得他一身青袍,儒静风流。
“明日我便离京,下一次回来约是年关,若是岭南那边事务繁多,或许要明年。”
“世人都道岭南是偏僻苦闷之地,这些年来,朝廷对岭南的治理成效颇多,若不是海盗频频骚扰,岭南不会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我去了岭南,也并非全是为了与你两清,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多想,在宫内安心就好。”
顾卿然觉得自己大约是改不了容易落泪的毛病,否则她怎么会连眼眶都酸涩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靠他近了些,看清了他眼底的翻涌,“你保重身体。”
“八月初九是你的生辰,这是贺礼。”
徐寂行让她张开手心,他放了枚令牌,指尖触碰到她手心的那刻,徐寂行收了手。
“此令牌有两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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