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缓缓照亮京城的长街,奢华而盖着素绸的乌木马车却像是夺路般驶得飞快。
墨辞挥着马鞭,看似专注而冷静,实则执鞭的手都有些发颤,待到马车将要停在相府门外时,他的后背已布满冷汗。
可尚不及他停稳马车,徐寂行已从掀开车帷下了车辕直往府内而去。
他面色依旧沉冷得可怕,也平静地可怕,就是这样清隽端方、威严风度具备的男子,一言不发,才最是叫人心骇。
“属下已派了七成的暗卫去寻夫人,定能将夫人寻回来。”
她只是去了茶楼,如何会寻不到人。
这些年与他有怨的官员并不少,他身居高位,身边又有暗卫护着,何况他自己就会武功,她不一样……
可待墨辞委顿于地,低声说:“相爷,夫人该无大碍,起码不是被人绑走,是夫人自己走……走掉。”
徐寂行孤傲清高的眉眼笼上一层阴翳,有一种几乎失控的戾气在心底缓缓升腾,他立在主宅外,指尖颤抖,目光冰冷道:
“你是何意?”
“相爷,府内丢了些夫人自己的衣裙、首饰以及银钱,夫人走的时候也没有让月清跟着。属下猜测,是夫人主动离开。”
他恍惚间觉得他听到了什么笑话。
是她提前搬回了相府,前夜的亲昵还历历在目,她如何慵媚可爱,睡在床榻上乖巧地任他抱着,她明明和他那样契合。
从前,她不是最爱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么。
“相爷,屋内许有夫人留给您的物件,下人们也是发现府内少了些夫人的私物,才松了口气。”
墨辞做事向来妥帖沉着,若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敢说这样的话。
徐寂行淡然地嗯了一声,垂了眼睫。
就在墨辞以为他该心中有所预料、该恢复那个淡漠冷情的人时,屋内陡然传来碗碟碎地的声响。
墨辞在门槛外站了许久,才轻手轻脚地踏入了主屋。
琉璃屏风后。
徐寂行脸色阴沉滴水,落在和离书上的手青白见骨,将那和离书撕得粉碎。
地毯上,跌落的是一盏早已凉透的云片糕。
“徐寂行,这是我最后一次做云片糕,你愿意的话,就尝尝,若不愿意,就扔了吧。”
“还有,我要回江南了,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你赠予的礼物,话本我带走了,谢谢你的话本。”
……
那张薄薄的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他的指腹却留着一道锋利的划伤,密密的血珠挤在一起,化作艳丽的血痕。
徐寂行在屋内待了很久,直到窗外阴沉的天光终于亮了些,他似乎才恍然发觉他已在此停留许久。
为什么要走呢。
纸上短短的几句话越是风轻云淡,越是带着点属于她的俏然和纯真,他的心口就越发冰冷,最后他竟有些恨她。
恨她欺他,骗他,说爱他,却又扔下和离书就这么离开。
他从不知他对那些过去记得这样牢,去年秋日,他在李府书房内见她那时,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偷偷看他的眼神,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那副扮乖又狡黠的模样,此刻通通像梦魇般回荡在他脑海。
他最恨的,是她替他挡箭,越是给过他那样柔软而舍不得放开的暖意,他就越是恨她。
恨到他想抛开一切,就这么调动他的暗卫和京城守卫去满天下的寻她。
刀辞从宫内回来,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昏暗的案牍旁,身形威压的男人立于桌案一角,面庞笼罩于阴影下,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唯有地上碎裂的纸张与莹白的瓷片混在一起,在天光下,隐隐折着细碎的光。
“你来了,宫里传了何事?”
他缓缓转过身,身形依旧挺拔,面色似乎也沉稳如旧,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刀辞看到他指腹尚在滴血的伤口,有些哑然,他一回来,听墨辞三两句和他讲清楚了夫人离开的事,再看到屋内的情形,明白了几分。
就算跟了徐寂行这样多年,他也丝毫不敢说他了解这个男人。
“宫里一切有序,只有后宫传言太后娘娘哀思过度,病了,已请了太医去瞧。”
他闻言没说什么,转而吩咐道:
“去查她昨日如何离开茶楼,去了何处。昨夜京城戒严,她若是用路引离开,会留下踪迹,若是没有,她许是……还在京城某处客栈里。”
“江南那边,派人盯好李府。”
“还有,如果找到她。”徐寂行长吐了口气,“不管她要去哪,要做什么,打晕了带回来!”
直到天上明月高照,几颗银色的星星垂在深蓝色的夜幕里,相府主宅灯火微亮。
皇宫内,顾卿然推开揽星阁的明窗,探出半个脑袋往外一瞧,大半个京城的夜景都收入眼底。
那里是她今早进来的宫门,那处好像是京城最热闹的街巷,那里是何地,她就不知道了。
京城这样大,她远眺过去,细细看了一番,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在找什么,她顿时阖上了窗。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是宫女跪安的声音。
她顺势也跪了下去。
膝盖还未落地,便有一双比她想象中粗糙许多的宽厚手掌将她扶住。
她知道,这个人是以前的豫王,他施粥接济流民时,她曾见过他,白日她在紫宸殿内也见了他。
“阿兄和你说了,见着我不必多礼。你长得很像娘亲,也……也像父皇。”
又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怀疑新帝是在梦魇,他绝无可能说胡话的。
“小卿。”李韫就这么拥她进了怀中,他身上竟也有一股檀香的味道,还和徐寂行身上的香味有些类似。
“小卿怎么不看阿兄,阿兄吓着你了吗?”
“你是我的妹妹,母后的女儿。当年叛军作乱,母后在一片动荡中产下你,是父皇命顾运泊以保护皇子之名抱着你引开叛军,这么多年,母后一想到你刚刚出生便要葬身叛军手中,就夜不能寐。”
“顾运泊的夫人生产之日晚了母后几天,阿兄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去查你当年有无可能生还。”
“你是顾家女,可我前几日才查清,当年顾家夫人产下的其实是个死婴。”
顾卿然第一次听明白,当年那位殒命叛军手中的孩子……也许是她自己的那个孩子的身世。
她虽父母早亡,但仅剩的一点记忆里,父亲慈爱母亲温柔,舅舅舅母也都待她很好,要她突然接受这样大的巨变,她有些抵触。
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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