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安静的能听到摄像机的机械响声。
程漾坐在角落,手指一直捏着笔盖没松。
有人轻轻咳了下,像是想缓解气氛,但没出声。
围巾女孩把稿子放下,抬起头,语气平稳地说:
“我讲完了。”
“我不需要你们哭,也不想你们骂。”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听见我那天晚上——那句没讲完的话。”
“我不是商品。”
“我不是‘资源’。”
“我是人。”
“我是讲述人。”
“我是活着讲完的那一个。”
“她们没讲完,是因为没人听。”
“我讲完了。”
“所以你们必须听。”
讲完,她转身下台。
没有鼓掌,没有背景音乐,也没有人上前搀她。
她自己一步步走下讲述台,回到座位,把手稿塞进背包。
她拉开拉链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像撕纸一样清楚。
程漾这时才动了下,把手机录音点了保存。
隔壁的林茜小声说了句:“我们还是的做剪辑发布,但这段要全文播。”
程漾点了点头,说:“不剪字。”
“就让他们听见她自己讲。”
“让他们知道——”
“她讲的比那些开会的清楚多了。”
这时候,门口进来个助理,走到程漾身边,压低声音说:
“又有新增讲述人了。”
“现场?”
“不是,是看到直播后申请来讲。”
“说她也穿过那条走廊。”
“她说她也记的——那鞋底味儿。”
程漾慢慢把头偏了一点,看了眼台上的麦克风。
“通知拍摄组,不撤机位。”
“讲述会,从现在起——不限人数。”
“谁愿意讲,我们就一直听。”
“谁愿意讲完,我们就一直录。”
她站起来,往后台走。
“她们一个个进的是‘包厢’,我们一个个接她们上台。”
“让她们知道。”
“这次,不用穿红裙子。”
“穿啥都行。”
“只要——她愿意讲。”
后台隔间不大,临时拉了一块帘子当布景。
灯光是会议室天花板那种冷白灯,打下来,把人的脸照的没啥血色。
那姑娘坐在最边上一张椅子上,穿了件灰蓝色的牛仔外套,裤腿卷了一圈,露出小腿上一道旧疤。
她说她不想露脸。
程漾点头,让人给她拿了块口罩布和一顶帽子。
“你愿意讲什么,讲多少,我们都不强求。”
“你讲一句,我们就听一句。”
“你不想说了,我们就停。”
那姑娘点了点头,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我……那天看到直播,我就……我想起来了。”
“我以前也讲过。”
“不是对着你们这种人讲的。”
“是对着录音笔。”
“他们让我说‘我是自愿的’,‘我愿意参加这个项目’,‘我觉的收获很多’。”
“他们说录下来是留档备案,说这个项目是□□帮扶计划。”
“我那时候十八岁,刚好成年。”
“他们说,要‘选几个年纪刚够线的’,‘好包装’。”
她咬了下唇,声音忽大忽小。
“我讲的那些录音,我自己也听过一遍。”
“我声音听起来特别轻快。”
“但我知道我当时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是背着稿念的。”
“他们写好了发我手机上,说‘你照着念’。”
“我记的特别清楚,有一句话是——‘我们在这个项目里,的到了艺术启蒙与身心体验’。”
“我第一次看见这句话就愣住了。”
“我问他们‘什么叫身心体验’。”
“那人笑了一下,说‘你不就正在体验吗’。”
讲到这,她手指抠着裤缝线,没再说话。
摄像头还在拍着,工作人员没催。
程漾没坐太近,就站在她对面,一句话不插,只在她声音落下那一刻,低声问了句:“你那时候,有签过字吗?”
那姑娘点点头。
“签了。”
“但没看内容。”
“我问能不能带回家看,他们说‘不能外泄’。”
“我签了三张,一张是‘资源流转授权’,一张是‘数据反馈许可’,还有一张……”
“叫‘情绪采样试点参与协议’。”
“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意思。”
“我以为是拍纪录片。”
“他们说,这些会拿去文化展示,用来宣传‘女性自主意识崛起’。”
“结果我看见我自己出现在一个展会上。”
“上面写的是‘都市独立女性采访计划’,我被剪成了个特别自信的样子。”
“那不是我。”
“我不是‘都市’。”
“我是在市郊出租屋里,被他们来回接送。”
“我不是‘独立’。”
“我没有工资、没有银行卡,吃住都在他们那套‘合作公寓’里。”
“我也不是‘女性’。”
“我那年还没考完高考。”
“我是‘考前实训期’,他们说我不算完全参与者。”
“所以档案上写的——不是我名字。”
“是个编号。”
“我查过了,我是Q4-12。”
她说完,把脖子上的项链往里塞了塞,然后低声说了句:“这段我愿意留档。”
“我不怕了。”
“我怕是我讲不清楚,他们又把这事做第二遍。”
“这次,我不让他们做第二遍。”
讲述结束,后台安静几秒。
林茜递了瓶水给她,她接过去喝了一口,声音哑了点,但还是挺直了背。
“我要讲名字。”
“我叫邵唯。”
“十八岁那年,我在‘讲述素材项目’里留了音,现在我要收回。”
“我不是讲素材。”
“我是讲命。”
“他们不能拿我哭的视频去换资金。”
“不能拿我的录音去交差。”
“不能在她们一个个死了之后,还说‘她们素材反馈不错’。”
她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头短发。
“你们可以打码,但这次,写我名字。”
“让他们知道,我活着讲完了。”
程漾把她的话一句没漏地记进原稿。
“这份,我们立卷。”
“她愿意实名,我们就写名字。”
“你们说她是编号,我们就拿这名字顶上。”
“你们写‘反馈良好’,我们就贴上‘人命未清’。”
讲述会还没结束,联络组那边传来消息。
“新增预约八十三人。”
“其中二十四人希望录音讲述,五人愿意现场讲。”
“还有一个女记者,说她曾在‘项目报道组’待过,现在愿意讲她当年是怎么接到稿的。”
“她说,她是‘听哭的人’。”
程漾一听,立马站起来。
“让她来。”
“安排第三场讲述会。”
“我们就照这个规格搞——谁讲,我们就听。”
“谁听,我们就记。”
“谁记,我们就立案。”
“我们不是在搞活动。”
“我们是在追账。”
“是让她们一条条讲完——她们怎么被写成数字,又怎么自己变回人。”
“讲述人机制,从现在起,正式备案。”
她回办公室,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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