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俞莲舟却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知晓梅二先生对这毒是有把握能治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梅二先生,事态紧急,是在下不周到,只顾着让你去给静虚师太解毒,却忘记了为你们双方介绍。丁师弟,这位便是七妙人之一的妙郎中梅二先生了。梅二先生,这位是峨眉派灭绝师太座下高徒丁敏君。”
丁敏君脸色变幻一瞬,拱手作揖:“失礼了,在下峨眉派丁敏君。”
梅二先生哈哈一笑:“大名鼎鼎的毒手无盐,我怎么能没听说过。”
丁敏君闻言盛怒不已,这“毒手无盐”的名号是当初魔教“五散人”之一的彭莹玉随口胡诌的,不知怎么地就传了出去,他最为忌讳别人提起这四个字。好在这些年,他遇见的江湖人士均对他礼遇有加,他也就将这名号渐渐忘了,却不想今日这梅二再次提及。
他眉心一跳,就欲发作,但目光转至床榻上气若游丝躺着的静虚师妹,思及她的病情,终究是忍耐了下来,冷着脸一言不发。
江湖上有本事的人总有些怪癖。
既然你对他有所相求,就须礼让三分。
这梅二先生众所周知生平有“三不治”。第一,诊金不付,不治。第二,言语不周失敬,不治。第三,强盗小偷,杀人越货者,不治[1]。
丁敏君若是出口相讥,便是犯了他“三不治”中的第二条。他深吸一口气,便要出口为其介绍其余峨眉弟子。
梅二先生干枯的手已经搭上静虚的脉搏,淡淡道:“免了,若是一个一个介绍下去,恐怕介绍完,子时都已经过去了。”
含真和张无忌面面相觑,又是“毒手”,又是“无盐”的,听着便不是什么好称呼。
依她看,“毒手”二字改成“毒嘴”,更为贴切,至于“无盐”二字,就有些言之无据了。丁师伯虽算不上什么绝顶美男子,但面容白皙,细眉秀眼,兼之身姿颀长,不失为一个俊俏男儿,只是依照时人审美,他身子骨生得太过纤细单薄,便算不进主流。
不过,终有一日,她也会闯出个名号,到时候她要他莫声谷顶着她谢含真之爹的名号,而非像现今这般,旁人提到她,只会说是莫七侠之女。
含真默默地在心中立下誓言。
看到梅二先生为静虚的治疗步入正轨之后,俞莲舟和莫声谷就离开了,此处终究是女子闺房,他们两个大男人,待久了到底是不太适宜。
半个时辰后,梅二先生取下最后一根银针,静虚紧紧皱起的眉终于舒展开来,脸上肿胀不复之前,隐隐有褪去的迹象,性命总算是无虞。
留下一个峨眉弟子照顾静虚后,丁敏君便领着其余人鱼贯而出。
待周芷若的身影路过张无忌身旁时,他忽然低声道:“芷若妹妹,汉水喂饭之恩,永难忘怀。”
周芷若微微一怔,回过头望向了张无忌,轻轻地点了点头。
丁敏君若有所觉,止住脚步,冷冷偏过头来:“芷若师妹,你还在磨蹭什么?”
丁敏君目光在周芷若和张无忌之间流转几个回合,又瞟了一眼含真,便是一记冷哼,拂襟傲然抬步离去。
周芷若又朝含真温柔一笑,紧跟而上。
含真眼睛倏然一亮,待他们走远,才扯着张无忌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无忌哥哥,这位峨眉的师叔便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给你喂饭的周芷若吗?”
目送着那道清雅的背影默默消失在长廊尽头,她始终没有回过头,张无忌心中怅然若失,听到身边含真出声相问,转过头,就见她双目莹莹,满是期待的神采,不止为何被周芷若冷落而感到茫然无措的心多了一丝安慰。
他突然伸出大掌重重揉了揉她头柔顺蓬松的乌发,眼见她瞪大秋眸,整个人就要炸毛之时才收回手,轻叹一声缓缓道:“就是她。含真妹妹,我若是和你一样便好了......”
含真不明所以,本因被他揉乱头发心中涌起的些许恼怒在他温柔平缓的声音中渐渐消散。望着他清俊柔和的侧脸,心里泛起了嘀咕。
......和她一样?
她和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相处八载,她会的武功,他都会。反之,他会的武功,她亦都会。只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细数下来,就只剩下性别了,莫不成无忌哥哥还羡慕她是个女孩?
含真眼前翩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无忌哥哥身着一袭碧色裙衫,转过身来温温柔柔唤着她“含真妹妹”,身上便是一阵恶寒涌来,肌犹栗栗。她隔着袖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虽然她是一直想要个同龄姐妹,但......但无忌哥哥还是继续当她的哥哥比较好......
思及此,她望着张无忌便是欲言又止。
张无忌察觉到她的目光,虽觉这目光有些许怪异,声音依旧温柔:“含真妹妹,你怎么了?”
含真蓦地回过神,她还比无忌哥哥多个妈妈,现在又有了个爹爹。无忌哥哥定是想他的爹爹妈妈了。
她登时有些难过起来……
......
入夜时分,明月高悬。
整间客栈陷入了寂静之中,黑影忽闪忽隐,几个跳跃,便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的一间卧房中。
黑影挺起剑,缓缓走至床前,朝着鼓起的被褥猛地刺去。寒冷的剑锋隐隐触及锦帛之时,那床被子突地朝他劈头盖来。他挥动长剑,刺啦刺啦几声,锦被顿时被划破四散碎开。
床上的丁敏君趁机纵身一翻,落于平地,抽剑而出,反手格挡,勉强挡住那人的攻势。这一番下来,不可谓不凶险万分。若不是他今夜迟迟无法入眠,听见动静,此时已被刺客得手,一命呜呼。
那刺客一剑未得手,似是有些可惜,低喝一声,又执剑朝他攻来。
数十招之后,丁敏君渐渐有些吃力起来,他本已准备安歇,卧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仅可凭借剑气破空之声判断那柄攻来的方向。
但黑夜对那刺客却没有任何影响,他一剑比一剑快,剑剑直至要害,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胸前霍地一凉,竟是闪躲间衣带被那刺客用剑挑断了,里衣大剌剌地敞开。
丁敏君一边疲于应对一边惊怒交加,进城不过聊聊几日,先后已有两波人,接连对着静虚师妹和他下手,这背后究竟是何人,盯上了他峨眉?
丁敏君使出一招“月落西山”终于将那人刺退三丈,获得片刻喘息机会,他兀自扶住一旁圆桌,正要移开手,手指触及到一片柔软如云的衣料。
是他的行李。
他眼睛一亮,伸手从里一掏,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掷出一蓬银白色粉末。只听“嗤啦”一声,粉末猛地燃烧起来,坠于红烛之上,霎时间满室莹辉。
在这骤亮的一瞬间,丁敏君总算看清了这个“刺客”的面容,他身着一身锦衣,甚至并未蒙面,坦荡荡地朝他展示着一张年轻而又英俊的脸,紧抿着唇,双眸投射出一种仇恨的目光。只见他冷冷一笑,再次挺剑朝他攻来。
丁敏君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迎身而上。
红影一闪,房内又多了一人。
那道身影如闪电般掠向了那“刺客”。
剑光之下,映出一张雪容娇靥,游龙生微微一怔,急忙缩回剑刃,却已是收势不及。他心头大震,唯恐血溅当场。
“真真!”
丁敏君大惊失色,倾身急驰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柄长剑蓦地止住不动。震颤的剑光也在她的脸畔凝住,如一泓秋水倒映在她专注的瞳中。她一动不动,只亭亭站于明暗之间,白雪琼貌,漆眉横艳。
寒意砭人的剑锋上只是多了两根手指。
皓腕似雪,指若春葱。
但就是这么一双手轻而易举地就将这来势凌厉的精钢剑夹住。
游龙生呆在了原地,却见眼前人微微一笑,而后他的眼前倏然一花,罗衣飘飘,挟来一阵香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眨眼间,含真身子一偏,双指夹着剑身,已滑至游龙生身前,小指在他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他右手登时一麻,再也握不住长剑。含真翻腕一转,顺势接住剑,同时掌心内劲吐出,一掌拍在他胸前。
游龙生胸腑一阵剧痛,连连后退好几步,直至后背撞到墙面,方才止住。
急奔而来的丁敏君见状松了口气,他披着乌发,持剑立在含真身边,一身雪白里衣大敞而开,虽生得纤细单薄,但常年练武,露出的胸膛腰腹肌肉线条结实流畅。
他看着含真手中的剑惊讶失声:“夺情剑!你与藏剑山庄有何关系?”
含真听到他发问,下意识凝盼而去,在他白皙光洁的胸膛以及腰腹上略一逗留,不由暗中称奇,啧啧啧,原来丁师伯的腰这么细。
丁敏君警觉回望,恰与她四目相对,像是读懂了她目光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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