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惊莳的身影消失。
世界寂静下来,江溪池贴着墙,试图听到些什么声响。
有隐隐约约的狗吠,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还有悉悉索索开锁声。
那声音很安稳,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等待着周惊莳的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右耳捕捉到了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厚重的柴门打开,周惊莳乘着月亮缓缓进入,驱散满室黑暗。
他手里拿着一根磨尖的铁丝,额角汗淋淋,好像刚完成了一场战斗。
“走。”周惊莳朝他伸出手。
江溪池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猛地扑过去,紧紧抓住了周惊莳的手。
那双手温热有力,格外安心。
周惊莳反手牢牢握住江溪池的手,将他拉出柴房,随即迅速而轻巧地重新挂上锁链。
两人悄没声走过曾奔跑过的院子,但看见江成砚依旧亮着灯的房间,江溪池还是顿了顿。
“小树,你说都这么晚了,师父在干什么呢?”鼻尖酸酸的。
“方师娘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江师父说,需要很多很多钱。”周惊莳回答他。
江溪池深深望了一眼那扇熟悉的窗户,下定某种决心,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师父!等我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您,报答师娘!”
周惊莳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
江溪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决然地转过头,跟着周惊莳的脚步,敏捷地翻过后院那堵不算太高的土墙。
翻出院墙,夜风扑面而来,空气中是田野的清新和未知的凉意。
他们好像已经触到了自由的滋味。
两人顺着田野走了一段,江溪池最后回头,望了眼那模糊的房子。
小小的,老旧的,是他的童年。
“走吧。”周惊莳牵着他,打破他最后的眷恋。
万籁俱静,两人奔向去往省城的路。
他们要去赶凌晨那趟唯一通往省城的绿皮火车。
车票是周惊莳用自己攒的准备做入学后生活费的零钱买的,两张硬座,皱巴巴的,却承载着两个少年全部的希望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朝着远方火车站夜奔。
火车呜呜地开,沿途的风景飘的很慢。
夜色很深,周惊莳抚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哥哥,睡吧,再醒来,就到了。”
江溪池靠在他的肩上,很想哭,但忍住了。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那时候,师娘的病一定已经好了,剧团也肯定是越做越大,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省城的环境和小镇截然不同,这里煤烟浑浊,尘土飞扬,还有形形色色的人。
火车站汹涌的人潮几乎将两个单薄的少年淹没。
江溪池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心里头不由得紧张,他握紧那双大手,将全身心都交给他。
震耳欲聋的喧嚣透过右耳,而左耳朦胧失真。
靠着周总监留下的名片地址和一路问询,两人终于在黄昏时分找到了那家位于旧城区的戏曲文化公司。
周遭很老旧,而这栋建筑格外气派,巨人般矗立在这,吞没两个小小少年。
公司的门是玻璃做的,他们前进一步,门就会开,退后一步,门就关了。
里面的人穿的也很好,很光鲜,而两人穿着发白的旧衣,神情有些窘迫。
前台小姐看着感应门开开关关,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问:“小朋友,你们来找谁呀?”
周惊莳沉默着将手中的名片递给她。
前台小姐接过瞧了瞧:“噢,原来是找周老师呀,你们先在里面坐会儿,我去打电话。”
江溪池怯怯地点点头,拉着周惊莳到里面沙发坐下。
沙发很软,有些不侍应,两人坐立难安。
好在周总监来得很快。
“真来了?”周总监瞅着风尘仆仆的两人,惊讶之余也有一丝动容。
他迅速安排人带他们去宿舍,却被告知公司提供的免费集体宿舍名额已满,需要等待空位。
希望的光芒刚亮起,又被现实的冷水浇熄。
周总监面露难色,看着两个少年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于心不忍。他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塞给江溪池:“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一早来找我,先安排你在剧团打杂,边学边等机会。你弟弟学费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江溪池点点头,一手牵着周惊莳,一手握着温热的钞票,在城市中漂流。
从下午找到晚上,两人在戏曲公司旁的旧巷子里穿梭,每栋房子都旧的发黑,左右排列不齐,像是许多佝偻着乞讨的人,你挤我我挤你地求个营生。
直到日暮沉沉,两人终于在一个充斥着熏人味道的筒子楼顶租下一间“鸽子笼”。
房间不足十平米,只有一扇对着隔壁墙壁的窄窗,终日昏暗。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墙角堆着房东留下的破旧桌椅和一个掉了漆的柜子。
整栋屋子最贵的就是周惊莳坚持带来的手卷琴,此刻它静静放在破旧桌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就是他们的“家”。两个少年站在里面都有些挤得慌,而租下这间房子,已经花了周总监给的大部分钱。
生活的压力,冲刷了初到省城的新鲜感,也让初出茅庐的少年喘不过气。
江溪池第二天就去剧团报道。
他的工作很繁琐,跟舞台沾不上什么关系。
他每天搬运沉重的戏箱道具,打扫排练场后台,帮演员跑腿买饭,在震耳欲聋的锣鼓点中整理杂乱的戏服……
剧团很吵,有嘈杂的排练声,尖锐的乐器声时时刻刻攻击着江溪池的左耳,常常让他头晕目眩。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死死咬着唇忍耐。下班回来时,脸色总是苍白,右耳也嗡嗡作响。
他向公司提前预支了半年的工资,替周惊莳交了学费。
学费后面又有班费,体检费,各种各样的钱扑面而来,为了让周惊莳好好读书,他又在附近找了个服务员的兼职。
由于在顶楼,房顶过于破旧,经常漏水,江溪池常常拿出面盆去接水,如果雨下一整夜,那叮叮当当的脆响也会响到天明。
虽然日子很苦,但江溪池很幸福,因为周惊莳上高中后也不像从前那么压抑了,经常会跟他叽叽喳喳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小溪,我们学校里还有人会抽烟呢!”
床很小,两人只能面对面睡。
江溪池自从来到这后,真的担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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