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谢恒整夜未眠,他脑中一直闪过那些恶梦一般的画面。
阿妤缠着他去花灯节的画面,他宠溺放纵她的画面。
还有花灯节上突发意外时,比武擂台倒塌时,人群涌动如江水森腾将他们兄妹挤开的那一刻,有根细细的铁丝将他的牢牢紧箍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而脑中一直盘旋着阿妤的声音,她惶恐地叫着阿兄救我,那声音时远时近,让他一点点折磨着,煎熬着。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夜,阿妤被他弄丢,他发了疯般的在人群里寻找她,可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而谢府也没有她的身影。
他祈祷着阿妤能自己回去,亦或是被哪个好心的人送回谢府,她那么聪明,定然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也定然不是遇到了危险,可有时候现实和想法是不一致的。
那时他站在空旷的宅院当中,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手脚冰凉犹如如置身于冰窖之中,恐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刻无助将他吞没,像是被人蒙头打了一棒,窒息般地闷疼。
后来谢府出动了整个府邸的人,还求圣上调了五千精卫兵,将这汴京城寻了个底朝天,却也不见阿妤的影子。
阿妤就好像忽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谢恒每一日都站在谢府的院落里等着消息,周围的景物似乎一直在转动,转到他头昏眼花,每一日听到那失落的消息时,他就会重重扇自己两耳光,嗡嗡声响彻在耳畔,他却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
而每每抬眸之时,就会看到他母亲那双乌黑的眼眸,里面分明没有责怪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
往事从谢恒的脑中一幕幕划过,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这十年以来,谢恒患上了严重的失眠,药物都不能减轻症状。
这一夜,他的脑中划过从前的一幕幕,直到天亮也没有闭上眼睛。
每次一有线索,谢恒便会失眠,因为每一次都会以失望取代希望。
谢恒睡不着,便干脆走出了房间,他的贴身侍从栖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大人又一夜未眠?”栖云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
谢恒走到院落里,从冰器架上拿出一把剑,“比两招。”
话音刚落,谢恒便已出招,小小的院落里剑拔弩张,栖云节节后退。
谢恒此时的剑招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又招招要命,他越狠时,他心底的情绪起伏越大。
最后,谢恒的剑抵在了栖云的脖颈之上,手微微有些颤抖,汗水沿着他挺俊的鼻尖掉落于地,而他神色很是沉重。
随后他收回了剑,往那边兵器架上一扔,出声道:“青州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了三路人马,一路探查梁茵的身世,两路明暗查探那起杀人案件。”
谢恒喝了口凉水,脑中却划过昨日里那个纤弱而浑身是伤的少女,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她,于是便道:“走,随我去趟大理寺。”
地牢里,少女蜷缩在那张破旧的床榻上,她身形瘦小,只占了床榻的二分之一不到,而她的头发很是凌乱,濡湿地粘在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从前的三姑娘贴身丫头就有三个,就别说守在院里的那些二等和三等丫头,她若是染上个什么风寒,那院里的丫头能急出病来。
而如今这个矜贵的三姑娘却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内,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那囚衣上血痕无数,使人看之惶然不已。
她这样小的身板是如何经受住那些刑具的呢?谢恒不敢深想那个画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刑具对于人的折磨,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他怎能想到这人会是他的亲生妹妹。
此时再自责也已无用,就算心焦,此时也只能耐下性子来处理这起颇为棘手的案件。
那少女看起来睡得极为不安稳,谢恒让人打开了狱门,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其中。
而她的眉头紧紧蹙起,或许是做了噩梦,或许是因身上的伤而痛苦,她那张娇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随即扭曲地皱在了一起。
莫名的,谢恒那颗心也随之揪了起来,他本是想要来确认一下,她究竟是不是他的阿妤,或许从某个层面来说,他希望是,又害怕她是,他心底存着一丝愧疚,因为当年他没有护好她,才会让她遭受如今的磨难。
而她口中忽然在呢喃着什么,谢恒不自觉地凑近,却听到她嘴里低低轻喃的话语原来是哥哥二字。
谢恒忽然就怔愣住了,视线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而她猛然间睁开了眼,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不自觉地往后缩,而脑袋差点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谢恒手疾眼快的挡在她的脑后,梁茵胸口起伏得厉害,“不好意思谢大人,我以为是那狱卒。”
谢恒看到她防备又惶然的样子,揪心化作了一团闷气,却又发不出来,这启案子他确实没有过多询问。
见他沉默不语,梁茵也摸不透他的脾性,于是又一次问道:“谢大人,你怎么来了?”
谢恒退开身形,缓缓呼出一口气后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嗯,谢大人想要问什么?”梁茵将乱糟糟的头发用绳子绑好,这才又朝谢恒看了过去。
“你七岁那年失忆后,就再没有想起过丁点从前的事情吗?”谢恒直视着她的双眼。
梁茵眨了眨眼,那双潋滟的狸形眼微微垂眸,眼尾轻轻一扇之后,便眼含泪水又深深忍了下去,因为她脑中想到的全是阿母对她的关怀,她吞咽了下喉咙,“不曾记起过,不过梦中总有一位看不清脸的哥哥,他牵着我的手一直往前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但...”
“但什么?”谢恒脱口而出。
“但最后那位哥哥总会消失不见,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说着梁茵泪眼朦胧朝他看了过去。
其实从他走入这地牢内那一刻,梁茵便知晓了。因为他身上有种山林间的清冽气息,能使人想到那绿林葱茏,峰峦叠翠间的云雾缥缈。
谢恒听到她的话时,心里头五味杂陈,宛如一锅烧开了的水,翻滚沸腾着。只不过他从小便习惯隐忍情绪,内心情绪再波动,面上永远都不会有丝毫显露。
谢恒忽然极为后悔起来,这起案子不应该教给李少卿这样的人。
当初谢恒就知道这起杀人案件背后牵连甚多,都是那些官员的权谋之路,只不过让谢恒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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