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无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等轻舟和应暄离开诏狱时，早已是掌灯时分。
临近腊八节，街上采办年货，准备过节的人很多。轻舟紧紧跟在应暄身后，生怕拥挤的人群把两人冲散。
“公子！公子！等等我！”轻舟望着应暄远去的背影，捂着被踩的脚轻轻喊道。
见对方仍不止步，轻舟索性坐到了街角的夜摊上。
那是个卖面的摊子，冷风中，摊主正挽着袖子，卖力地搓着面团。见有人来了，摊主忙搭话问：“吃面吗？客官？”
轻舟胡乱答应下来，只见那人忙煮掀开锅盖，熟练地将面絮丢进锅里。
黑黢黢的小桌上，竹篮里放了几瓣发了芽的大蒜，另外还有一碟红辣椒油，一壶小醋。
轻舟不由打量起那个摊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满是布丁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脏脏的围裙，此时他正借着烛光，在灶间剥着鸡蛋。
“您是西北人吧？”轻舟轻飘飘地问道。
那人搅了搅锅中的面团，顺便将那枚剥好的鸡蛋丢进锅里，腾腾热气中，他咧着嘴回答：“客官好眼力啊，我正是陇西县的举子，可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轻舟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京中食面多食鸡汤素面，你这里却准备了大蒜，食醋，这正是西北人的典型吃法。”
“可是，先生你如今进京是为春闱而来，怎么做起了这卖面的营生了呢？”
那人站在灶间，无奈苦笑道：“我家中贫寒，在京中又无依无靠，卖字裱画的事儿来钱又慢，所以我只能做这些个。”
轻舟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人。多年以前，谢仲就是如此，可是在朝为官若无权势，不知不觉间，轻易便作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不一会儿，一碗热乎乎的面便盛了上来。黄澄澄的面汤里窝着一枚白白胖胖的鸡卵，几粒葱花点缀在旁，更勾得轻舟腹里的馋虫翻涌。
轻舟抄起竹筷，挑起鸡卵便要下口。
就在她要咬到鸡卵之时，她的竹筷突然被躲走。
轻舟抬眸一看，只见应暄此时正拿着她的竹筷，抢过她的饭碗，静静坐在她的身旁。
“谢轻舟，你爹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懒虫，怎么刚走几步路就歇息。”
轻舟看到她的美味被对方夺走，恨恨道：“我……你走那么快，我又追不上你……”
应暄拿起竹筷，冲着面碗“滋溜”便是一口。
轻舟朝摊主又点了碗面后，静静坐在脚凳上，她缓缓开口，“公子，其实……我有些疑惑，一直想要问问你，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应暄仔细嚼着面条，“既然你已开口，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轻舟趴在桌子上，问道：“王爷是千金之躯，为什么来到外面只让我们喊你公子呢？”
应暄放下筷子，擦擦嘴角，苦笑道：“你……不知道。我……是父皇的耻辱，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朝中百官眼中可有可无的皇子。所以说，我在外头，才会……隐瞒身份。”
轻舟听了，不由好奇地问：“怎么可能呢？我可听说过，你的母亲梁美人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他怎么会讨厌你呢？”
应暄有些生气，他摔下筷子，冷冷道：“够了！他宠爱她就不会把普照寺的案子丢给我！他宠爱她就不会这么多年把我早早丢到宫外不闻不问！”
轻舟有些害怕，她没想到，她的小小疑问竟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她静静伫立在对方身旁，过了好半天，才讨好似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对方后，缓缓开口：
“公子，您别生气了。您快看，这是大佛的眼泪。这是我今日趁杨大人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刮下来的。”
应暄认真看着手帕中的赤色颜料，闻过之后脸上竟露出淡淡笑容，好像已经将刚才的愤恨通通都丢开了。
轻舟犹豫着开口：“我今天反复观察它几次了，您看，这红色，虽和普通赭石有些相似，可您仔细闻闻，其中是否有淡淡的香气？”
对方赞同点头道：“是有股清香，但是荆山不是说过，这只是普通颜料吗？”
轻舟苦笑点头，继续说道：“普照寺大佛是由陈年白檀木雕刻而成，殿中本来就有香气萦绕，而这几滴小小赤色眼泪的味道，早就被白檀香木味儿所覆盖。”
应暄不由打断她的话，指着手帕中的点点赤红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或许不是什么普通赭石红，而是……谢仲口中的银色粉末？”
“可是你看，它如今并没有什么亮闪闪的颜色啊？”
轻舟继续道：“对于颜料之事，我并不精通。但我料想，我爹说的亮晶晶的颜色肯定与这些赤色眼泪有着某种联系。”
应暄望着无尽的暗夜，幽幽道：“大佛以陈年檀木为底料，由荆家班的雕刻匠雕刻而成，中间粉刷大漆数十次，最后再将要用到的底色颜料调制大漆之中，方才成色。而且我听说，他们匠人粉饰，颜料都是由自己研磨。”
轻舟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忙收了帕子准备回房，“好！明日我就和曾强一起监视荆家班那群人！”
这时，摊主的第二碗面煮好了，他笑呵呵地将面端上来。“客官，您也别太生气，这小兄弟脑袋瓜聪明着哩，下次他肯定会办好差的！”
应暄一时语塞，“这才在这儿坐了几刻钟啊，连这摊主都让你收买了！”
轻舟微微一笑，抄起竹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应暄已经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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