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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殿下今日,好大火气。”

小说:

魔尊在上,师尊在下

作者:

见妳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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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院中。

银发青年仍在浅望。

他垂头敛神,这方石桌桌面上还有他当年亲手刻画下的墨色线条,奈何久经风雨,已褪色淡化得不成样子,斑驳,又残缺。

辨不清当年模样。

陌归尘抬袖,指尖刚抚上砚痕,痴痴定在原地许久。

月色一晃,映照着不知何时被人握在手的长剑,剑刃铮亮的光掠过陌归尘墨画般的眉眼。

他捏着剑身,反向戳向自己,在心口之处细细比划着。

剑尖贪婪舔舐心口红杉,蠢蠢欲动似嗷嗷待哺下一瞬便要翻涌而出的鲜血。

生死攸关之际,陌归尘骤然收手,阔步迈出院门。

院子对面是座凉亭。

此刻,果然有人。

他神色微凝瞧向这不速之客。

亭中男子姿态松弛,身影挺俊,墨发玄衣,月色下,银纹猫饰半脸面具流光轻浮。

肩披大氅,墨色绒毛风帽略染风霜,缀饰在帽檐的两枚猫爪式样平安扣的同心结长穗随风摇曳。

一个神色闲适的侧影,生生叫满庭大好风光沦为陪衬。

此人不是谁,正是魔界二把手,左护法二竹弋,当然也是仙门卧底,如今的玄灵宗掌门二竹弋。

只是这人夜半来访,刻意隐匿气息,行踪诡秘,也不知谋算什么。

“殿下。”

亭中人目光含了点笑,微微作揖行礼。

半晌未得回应,也不恼。

迎着陌归尘探究的冷眼,二竹弋唇角轻挑,敛眸,溢出点散漫来。

见惯了陌归尘在魔界那一袭奢靡绛红暗花翎羽云锦纱袍,项配金螭璎珞缀五彩丝绦系猫儿式样的玉饰,银发肆意散落,眸光流转间,张扬明艳,又雍容煌赫的堕仙模样。

如今却与以往大相径庭。

非但易容得相貌平平,还规规矩矩用简朴的桃木簪冠起一半银发,就连身上罩着的那件雪绒狐裘大氅,都素雅清新,竟还有闻笺的灵息。

远远一瞧,倒是与闻笺有二分神似。

真不愧是师徒。

着实微妙。

也别有一番韵味。

片刻后,二竹弋眉峰一转,亭檐灯笼烛光落在脸上,衬得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更显蓄意。

与陌归尘绝世独立的明艳不同,二竹弋的风华绝代是染着几分邪气的,美好之余,更有种斯文败类的人夫感。

俗称:老不正经。

二竹弋便是如此凝望陌归尘,语气正经如禀报要事,说着自认坦然的话:“殿下再这般看我,我可真要顶不住了。”

“呵。”

陌归尘斜觑了眼这惯是不着调的家伙,桀骜不驯冷嗤一声,懒得多瞧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电光石火间,烽烟骤起,一道虚光屏障横起,将他拦下。

“左二护法?”银发青年淡淡的话音无丝毫情绪起伏。

夜风拂来,二竹弋眯了眯眼,指尖斜斜一拨,撩开龙须刘海,顺势摘下面具,露出张颠倒众生的脸。

他挑眉笑道:“殿下可真冷淡。”

“如此良辰美景,不来一局,着实有负这大好景致。”说罢,大手一挥,变出盘棋,丝毫没撤结界的意思。

陌归尘双指并拢,随意凝出道冰锥剑,反手打出,冰刃破空疾飞。

骇人冰息,裹挟浑厚灵力,直逼二竹弋。

刚至眼眸子半公分距离,倏地,被人轻而易举夹住,二竹弋轻轻一弹,足以一招击毙大剩圆满期强者的冰刃,弹指间被化作虚有。

陌归尘淡眼看人化解他的攻击,并未慌。

视线再次顿在结界,自己倒是可以硬破,但强悍的灵力余辉势必殃及整个镇子。

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易引起轩然大波。

思忖间,陌归尘掌心拢出煞气,他的煞气可化万物,其中用得最顺手的当属魔鞭,当然也有魔藤,不过那多数是用来折磨人的。

煞气缕缕,须臾化作根红绫,嫣红滴血的软绸翩然,如同其主,极具迷惑性,藏在其中的雷霆万钧之气势,只一相碰,便轰然劈断石桌。

陌归尘睨视二竹弋,神色淡淡启唇:“没有人能威胁本尊,你,也不例外。”

石桌断裂,连带棋子也飞溅,二竹弋没吭声没躲避,任由那颗棋子不偏不倚划过脸颊,顷刻间,肌肤便渗出条红血丝。

突兀的一抹红,将那张俊脸映衬得更为邪气十足。

二竹弋手指悠悠拭过血痕,也不恼怒,反倒云淡风轻笑道:“殿下今日,好大火气。”

说罢,便是垂眸凝望指腹血迹。

红绫再起。

凌厉的气息,却倏然被吞噬掉,二竹弋气定神闲掀眸,徒手接住软带,缠绕进掌心。

“殿下息怒。”

话毕,若有所思般,捻着红绫,在自己的颈脖上绕了一圈。

二竹弋扬过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颊,眼中噙出抹诡异的雀跃,盛情邀请:“殿下可要再来一下?凑个对儿?也好消消气。”

陌归尘蹙眉。

抽回红绫,那绫带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反倒因他蓄力,而慢慢收紧,勒实二竹弋的颈脖。

这一幕倒像是主人在拴拉条难以驯服的狼狗,陌归尘心中没来由一阵嫌恶,直接震碎红绫。

二竹弋拂过袖摆,碎裂的石台瞬间修复得完好如初。

甚至多出一壶沏好的茶水:“此乃我珍藏许久的上好茶叶,望殿下赏脸。”

趁人稍不留神之际,陌归尘指尖弹出缕焰火,刻意隐形的精细火点直击二竹弋眉心,却如拳击棉花。

他的幽冷青焰灼烧神魂,这些年来,唯独对二竹弋屡屡无效,真不知是这人修为太高深莫测,还是根本就是具行尸走肉。

可若是魂魄都没有,这人又该如何活着?

莫非是傀儡?

若是如此,那么操纵这傀儡之人的修为岂非更上一层楼?怕是连闻笺来了,都自愧不如罢。

二竹弋弯身,用绣金花边的绣袍拭擦椅子,甚至悉心放下个狐狸软垫,再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良辰,佳茗,殿下莫辜负。”

结界上方,浓稠夜色笼罩中,红月从乌云下露出半角,隐在叶影深处的寒鸦骤而鸣啼,诡秘又瘆人。

不对。

时辰不对。

陌归尘眸中精光一闪,手指捏着枚白子轻点几下:“你故意拖延我在此?”

丢下棋子,一掌震碎结界。

强大的灵力,肆虐横扫四面八方,陌归尘神色凝重环顾方圆百里,这结界之外,竟无人息?

他不假思索挥手消失。

朦胧红光覆落,映出片诡异的清幽,二竹弋也不追人,双指捡起那颗被陌归尘碰过的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棋盘。

“出来吧。”

簌簌几声,亭外树影下,缓缓走出位负手而立的男子,那人一袭雪衫,清冷素雅,浑身拢出层淡淡仙息,叫人望而却步。

二人对视片刻。

“玄灵宗距此甚远,二掌门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二竹弋眉梢斜压,垂着眼帘掩去眼底邪气,意有所指:“堂堂仙门首座,竟也屁颠屁颠跟着小徒弟出来历练,这么一场好戏,还不许我来当个观客?”

闻笺沉默。

二竹弋将陌归尘碰过的棋子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移动视线,停在闻笺心口处,停顿许久,别有深意把玩手中棋子:“有意思。”

闻笺还是一言不发看人。

二竹弋:“不过我倒曾听到件更有趣的事儿,一个小宗门的弟子,私藏师父画像。”

言语间,双指捏起玉杯,自顾自品茶:“东窗事发后,谣言自此四起,有传弟子色胆包天窥伺师尊,有说师徒二人互生绮念早有苟且颠倒鸾凤,更有甚者说是师者为老不尊,德行败坏,身为上位者却以权谋私,步步为营误导徒弟落进歧途。”

“许是怕师尊身败名裂,那弟子便捏碎命牌,以死明志,殊不知倒更显欲盖弥彰。”

“你猜后来怎么着?”

二竹弋一口饮完茶水,偏头,牢牢盯着闻笺轻笑出声,“当师父的居然疯了。”

“那师父日日坐在山脚下,逢人便问‘你瞧见我徒儿没’。”

“这么一等。”

“便是十载光阴。”

“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二竹弋语气轻飘淡然:“容我想想,具体是何时发生的来着。”尔后搜肠刮肚似的,煞有其事托腮沉思,犯难不已。

“噢。”

二竹弋神色豁然开朗,屈指轻敲石案,似笑非笑望向闻笺。

“想起来了,是仙尊给徒弟指婚那段日子前夕。”

*

与此同时。

陌归尘逆着滚滚压迫气息,匆匆赶回客栈,原先的二层楼宇竟已化作片荒芜之地,寸草不生。

血月之下。

众人惶惶惊恐愣在原地。

他视线扫过地面,地面早已化作方巨大棋盘,这阵法竟是以人为子?

以他的实力,不难辨出这法阵的层层伪装,连片乌黑薄雾中,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股淡淡的白光,是白子,并且以命作子,一步错,则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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