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北弥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昨晚自己和衣而睡,李医师打地铺,刘赤则一直站着,保持警觉,没有睡觉。
这可就难受了,北弥翻来覆去的不踏实,总觉得刘赤在看自己,可以又不敢真回头一探究竟。到了身体疲惫到极限时,北弥才睡着。
还做个了怪梦,自己被白色的丝线包裹着,像个蚕茧,看不见,听不见,动弹不了,出不了声音,还喘不上气。
惊醒后,发现刘赤就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子逆着微弱的烛光,黑漆漆的,低头凝视着他,如山间的鬼魅,吓的北弥一哆嗦,差点翻到地上。
刘赤沉默的递出一杯水后,北弥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发现他被梦魇住出了很多汗,所以走到跟前想叫醒他,让他喝点水。
原来雄霸北方的代王也会照顾人,但是!真的,求求了!千万不要默不作声靠这么近了!身子弱,心脏受不了!
喝完清凉的水,感觉好多了,这次北弥入睡的很快。
人就是这样的,未知时才会恐惧,当清楚的知道他就在跟前时,反而不会害怕,还觉得有个人守着漫漫长夜挺安心的。
早上,三人简单的洗漱后吃了点东西,都不说话。因为狄族时刻的监听监视,他们再也不能大声密谋了。
正当北弥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困境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王有令,你们可以自由出入了。”
“什么?”北弥很意外,也很高兴,“多谢狄族王恩赐!”
侍卫走后,北弥对二人说:“狄族王不监视我们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和大部队回合,免得时间长了生变。”
“好!”李医师背上了药箱。
北弥走出去,想坐马车,发现居然一辆都没有了。还是老样子,这帮人痛恨代国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为难他们的机会。
北弥:“没事,狄族人告诉我他们的方位了,距离不远,走过去也行。”
三人走出狄族士兵的包围圈,感觉每个人甚至马匹都在瞪他们,走远了那股恶意都没消散。
因为昨晚的事情,街上的人们神色凝重,但祭祀还在继续,人们在做花灯,到晚上了会全部点亮环城大游行,祈祷明年风调雨顺。
到了繁华的中心街道,帐篷少了,狄族风格的建筑物多了。墙壁是白色的,瓦是青石片,窗户窄而长,装饰着螺旋纹的红柱子。每栋房子之间种有树木,繁密的树枝一层层压在瓦上,开出白色的小花,像覆盖了皑皑白雪。
北弥看见了一家商铺,正在卖小吃,一个个小圆饼整齐的放在篮子里,白白净净软软糯糯,还冒着热气,香味飘过来,闻起来像某种奶制品。
“我去买点,晚上饿了能吃。”北弥走到店铺前询问,“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老板娘见来客户了,放下水盆,把手在围裙上摸了两下擦干,笑眯眯的回答:“5块1个,10块3个。”
“我要3个。”北弥掏出狄族的钱币,它们是铜铸的小刀形状。
老板娘接过,掂量掂量:“客官你这是什么时候产的钱啊,还挺沉的。”
“不清楚。”北弥回答,这钱是刘赤直接从国库拨给他的活动经费,就没细问过。
老板娘用干净的纸包好小圆饼:“慢走啊,好吃下次再来!”
“嗯。”北弥拿起来离开。
感觉狄族平民对外族人态度还挺友好的,当然,也可能是她不知道我是代国使者吧。
看向刘赤和李医师原来站着地方,空空如也,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北弥后悔啊,早知道应该加一句“你们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时间很短,人应该没走远,就在附近。
北弥往前走了几步,有一个巷子,两边全是不知名的白花,微风轻吹,花瓣徐徐落下。在巷子深处,阴影下有一团黑色的布料,隐隐约约的,像有人躺在那边。北弥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不对,这是血腥味吗?
正想走过去看看,手碗被抓住,北弥紧张的回头,看见是刘赤,才放松了些。
“那边好像有……!”
刘赤突然推了一把北弥,就这么措不及防的,北弥背撞到了树干上。花枝乱颤,更多白色飘零落下,像一场温柔的暴风雪,周围的一切景色都远去模糊,他们只能看清彼此,无尽的空白里,他们仿佛也只剩彼此了。
刘赤越靠越近,近到北弥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和眼角下方那颗略显柔情的赤色泪痣,北弥紧张的说不出话。
这这这太突然了,要干什么啊!
刘赤的大手朝他伸了过来,北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听觉反而更灵敏,他听到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了。
睁开双眼,北弥看见刘赤指尖多了一枝白花。
“芳华开的正盛,何不取一朵赠美人。”刘赤把花别在了北弥的发髻上,声音里带着笑意,动作特别轻柔,仿佛对待易碎品那么小心翼翼。
噌的一下,北弥感觉自己脸红了。
好好好,玩风雅是吧,不愧是你,挺会撩啊。
得反击!
北弥手要落在刘赤刀窄腰上时,刘赤捉住了他的手,低沉沉的笑了:“先生,何必急?”
刘赤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指着一个方向:“李医师去那边买东西了,没有钱,正在等先生。”
所以,你是来叫我去付钱的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北弥的内心像过山车一样,上下颠簸。突然被推倒,还以为又要开始测试“爱意”了。
“我这就去。”北弥走出小巷,回看了一眼,阴影里的那团东西已经不见了,刚才是眼花了吗?
北弥边走路边摇头,他找到肉干店铺前的李医师,询问了一下价格,掏出狄族钱开始清点。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穿暗卫服的人出现在刘赤身边,拿出一封粘着血的信,恭敬的递上。
刚才,刘赤突然拽住北弥,就是因为在巷子深处暗卫们正在杀人,而且这些人一路跟踪,明显是冲北弥来的。所以等尸体被藏好了,刘赤才放开北弥,支他去李医师那边。
接过信件,刘赤打开扫了一眼,果然是太子写的。
花了九年心血养出的完美鹰犬,肯定舍不得放弃,连九卿廷尉张律都派到草原来要人,还想在他眼底下给北弥私传信件。
刘赤笑了笑:“君有美人兮,回眸倾人国。藏于怀中兮,企能让贼窥?”
他把信撕成两半,命令道:“放回原处。”
“遵命。”暗卫退回了阴影,搬出藏起来的尸体,将信塞回他的衣袖。
撕毁的信将会向张律传递一个信号,“决裂”。
这是刘赤代替北弥做出的回信,他不在乎现在北弥心属何方,他只需把他紧紧攥到手里,时间越长,太子对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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