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兰庭有多不高兴,作为看着洛水长大的老父亲,他目睹了自家小白菜被摘走的全过程,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毕竟碧螺还是他丢的。
连旭为天道所驱,身负天责,地位甚至在他这个灵族族长之上,但他真的很嫌弃地裂,鬼地方穷得没边啊!
连旭和洛水回兰城合珠只花了一个时辰,仪式从简,在此期间守着地裂的是部分被派遣过来鲛族和众散修,他们排排坐,眼巴巴地从水镜里看婚典。
鱼怪在他们身后堵得密密麻麻,它们之中大部分都未曾离开地裂,从未见过其他海域,甚至没见过碧蓝色的海水,原来是那样漂亮又柔美的颜色。
宁虞将鲛珠还给了洛水,随他一同入了兰城。
其余修士都被拒之门外,只因兰庭不允许有外族知晓鲛族族城的方位。
众散修只能可怜地抱着膝盖和抱着尾巴的鲛人看水镜,心里安慰自己,怎么说这也是直播结婚,还是传说中的兰城,全苍洲的修士只有他们能看见!
众散修:谢邀,人在现场,新人很幸福。
提灯鬼车是熔岩底的石头所化,穷其一生都不会有伴侣,在沉默中完成自己的使命,将灯芯传给下一任鬼车后跳进熔岩,他们会沉到底,融化,从不可抗拒的桎梏里解脱。
连旭或许最终也会融化,但他至少不会成为一块真正的石头。
琼瑶柱是透明水柱,里面有无数巨鲸虚影盘旋游动,是历任族长的残念,合珠的新人在柱前接受祝福,鲛珠和灯芯相互依偎,而后交融在一起,化作两点星光落进二人眉心。
“兰城连墙上都镶着珍珠,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珍珠,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了出来!”
“这位兄弟,你们族长允许你们和外族通婚吗,你看看我有希望吗?”
“族长说,丑的不要,穷的不要,谁要是找又丑又穷影响族群繁衍就给他滚出去,还有……”
周围修士连忙问道:“还有啥?”
他们自觉长相还是过关的,起码人模人样,虽然比不上连旭,但是连旭穷啊,修士怎么说也还是有点积蓄在身上的!
鲛人的尾巴尖弹了弹:“……人族绝对不行。”
众修士:懂了,这就删号重来,下辈子不当人了。
话音戛然而止,周围的人被按了暂停。
水镜里的画面还在继续,而西海地裂边,鲛族的尾巴甩着僵在半空中,修士唠嗑的嘴还张着,鱼怪也一动不动。
啪——
全然骨状的前肢哗啦一声攀上石岸,那骨头烤得焦黑,拍地面上时候甚至有几处直接散成灰,骨缝里流出的岩浆滴滴哒哒落在地上,仿佛随时会散架。
头骨从红河中缓缓浮出,它周围的熔岩之中爆出气泡,哔啵作响,等它完全趴伏到岸上,隐约可辨是一具人骨,一寸一寸地抠着地面朝着一个方向挪去。
“少谷主。”一个法修蹲在它面前,轻轻抚摸它的颅顶,如长者慈爱对待晚辈,是入海时驱使灵舟的青年,他面上含笑,看着有些腼腆:“受刑百年,如今重回人间,滋味如何?”
人骨无法回答,只是化作飞灰,钻进他衣袖。
法修回到原位时,空气中的滞涩停顿被人一口气吹散,一切恢复如常,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段水镜中的画面,没什么不对的。
狱守列队,护送众散修的灵舟回到西海岸边,众人各自散去,有缘再见。
兰庭则带着长吉门二人去找京半月守的船,西海海族大多臣服于鲛族,受鲛族庇护,他们的耳眼即是兰庭的耳眼,找一艘船易如反掌。
夜色将近,天上颜色半深半浅,星子几点,像打翻的棋局。
青青站在船上掐了个诀,将身上的水都弄干净,转头见另外二人似有话说,便闪身率先进了舱室。
“你不回兰城?”宁虞看着兰庭坐在船沿,用尾巴轻拍水面,惊浪呼啸扑来,像是海中巨兽推船而行。
“洛水没告诉你吗?”
宁虞一愣:“什么?”
“他目盲的原因。”兰庭长尾化作双腿,锦袍一荡,正好盖住白里透粉的脚踝。
水纹浮现在他手背肌肤上,流到甲板之上,编织成一幕水镜,那是一片阴森海底,海水青黑,几乎不能视物,周围死气沉沉,没有活物。
带着荧荧光亮的水流宛如银色缎带,成了探路明灯。
画面缓缓而动,进入沉船残骸,里面有说不出古怪,宁虞凝神看了片刻,猛地注意到,这艘船上除了维持行驶的必要部件和器具,竟没有一样陈设,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就像刚造完的空船。
无人之船?
一张扭曲面孔跃入眼帘,吓得宁虞虎躯一震,这段回忆的主人却异常镇定,银流却靠近环绕那尸体,照清了他的面容,面色青黄,目眦欲裂,唇角下拉,两颊凹陷,看上去痛苦又混乱。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画面里,碰在面孔之上,手指顿住。
青铜像,竟然是一具青铜像,即使兰庭当时靠的那样近,以他的眼力,也只将那当做一具尸体,那铜像竟连人皮肤上细小皱纹都雕琢而出,肌理凸起凹陷衔接自然,逼真如斯。
画面微微升高,看向铜像身后,银流如梭,一穿到底,照亮下面数目难辨、成色一致的铜像,少说也有二百余座。
灵舟若是上品,可纳几千人而轻若鸿毛,但是铜像不一样,铜人像重量是普通人的千倍,一艘装了两百只铜像的灵舟,怎么可能无恙地行出海?
兰庭翻手,银流涌回他的掌心,他看向宁虞,少年五官青稚,目光却老成而稳重:“铜人身上邪气万顷,污染海域,洛水便是因此失明。”
“十年前,我忙于彻查西海域,遗失碧螺而不知,还是一日回城,偶然听闻他与连旭谈天,才知晓自己丢了此物。”
“他眼中邪气错杂,与血肉交融,拔不出挑不得,所幸灯芯能压一压那邪性。”
“我遍历西海,共找到两处污海,一是洛水所遇,”兰庭抬眼望向南方,眼中有精光闪烁:“一在西海与魔域九川相连之处。”
魔远比妖更弑杀而残忍,妖尚有好坏之分,魔却完全是人世间恶念所化,苍洲苦于其害,修士为除魔折损无数。
后有食月天狗横空出世,凡有不服者均口嚼之,他虽为凶兽,却成魔主。
苍洲南面一道天堑,劈开万重山,几乎削下大陆一角,众魔被驱逐到天堑之后,欲飞渡而不能,那是李藏最后斩出的一剑,自此他得开山剑美名,功德千秋,剑也从此折断,落入天堑之中。
“听闻铜山鸱金宗擅制铜炼器,铜山一脉多矿石,铜像一事与他们或有牵连,”少年族长顿了顿,“怕是魔域要重现人间。”
魔域二字令宁虞心都跟着沉了沉,兰庭离开后,他眺望南边许久才收回目光。
仙门于百年前那场劫难中折损大能无数,自那以后无人飞升,即使今日仙门呈欣欣向荣、人才辈出之貌,却大多为年轻弟子,还未来得及成长,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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