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
景谡投靠于卢公麾下,有了叔父景巡的推举,卢公借了一千兵马给他,令他三日内攻下吴县。
血战仅持续了半日,吴县的城门便被攻破。
义军涌入城中,与负隅顽抗的虞军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最终,城门的虞字旗被斩断抛下。
城头之上,残烟未散,已然换上了义军的卢字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守城易,攻城难。卢信此时已经入住吴县,手中还有上万义军蓄势待发,赶来支援的虞军听到消息,头也不回地举旗离去。
吴县,就此易主。
很快,吴县陷落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四方。
“听说了吗?城门被破了!”
“是那些反贼……不对,听说,那些人自称是义军,是义军打进来了!”
“老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田间地头,村舍院落,人们交头接耳,神色难掩惊疑与恐惧。
对他们而言,“兵”与“匪”往往只有一字之差。
往日官府的盘剥固然可恨,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秩序。如今这秩序被打破了,来的是一群号称“义军”的兵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来解救黎民百姓的,还是换了一拨人来抢掠的。
“那些当兵的,哪个不是杀红了眼就六亲不认?”有老人唉声叹气,回忆着早年战乱的惨状。
“听说他们杀了县令,会不会接着就来咱们村里……”妇人紧紧搂住孩子,眼中满是忧虑。
“快!快把粮食藏起来些!值钱的东西都埋好!”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慌乱地收拾家当,准备躲进山里避祸。
一种无声的恐慌悄然蔓延开来。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原本还在外劳作的人也都匆匆回家,村子里显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人们既不敢公然议论,只能透过门缝窗隙,竖起耳朵听着任何可能传来的马蹄声或喊杀声。
在这改天换地的当口,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命运,只不过是水中浮萍罢了,飘摇不定。
五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段令闻正挽着裤腿,赤脚踩在浑浊的渠水里,奋力清理着堵塞的淤泥。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入渠水中。
正当他专注干活时,主家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惊慌,老远就大喊道:“别干了,别干了!”
段令闻直起腰,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胡乱抹了把额上的汗后,小心道:“东家,这淤泥结实了些,我很快就干完了……”
“干什么干!命要紧!”主家急得跺脚,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那些义军打过来了!天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赶紧回去关好门,躲起来!工钱我过几天一起结给你,快走快走!”
今年这块地方的收成还不错,许多人都舍不得这些粮食,不然早收拾包袱离开避难了。
段令闻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义军……
他也顾不上多问,连忙点头,胡乱擦了擦脚,穿上草鞋,拎起锄头就往家跑。
乡间小路上,段令闻走得又急又快。
身后忽而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且越来越近。段令闻低着头,心头一阵乱跳,不敢回头张望。
“闻闻。”
一声低沉而熟悉的轻唤传来,段令闻猛然转身,抬眸望去,只见景谡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而来。
阳光映衬在他的侧颜上,愈发衬得他面容俊朗。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紧绷,透着一丝未散的杀伐之气。
他似乎是匆忙赶来,几缕墨色的发丝从额际散落,被汗水濡湿,又被风轻轻吹开。
景谡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不远处,目光却紧紧地看向二人。
段令闻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地心头一怵。
回眸间,景谡已经利落地翻身下马,他伸长了手臂,一把揽住段令闻的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比平日沙哑,却又像是如释重负,“我回来了……”
段令闻还有些懵,虽然景谡曾向他许诺,会尽快回来。可在段令闻的心中,三餐温饱和爷爷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其实并未将景谡的话放在心上。
而对景谡来说,这大半个月来,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回到段令闻的身边。
如今,吴县攻破,天下纷争开始,景谡再也不愿与他分离。
两人一马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旁人侧目。
尤其是身后几道灼人的目光……
两人身后,是几个身着轻甲,随身配剑的男子。
能佩剑的人,身份不凡。
为首一人名为邓桐,是景谡的伴读与护卫,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之前官兵捉拿景氏之人时,是他用命替景谡阻拦了部分追兵,后来他身受重伤时,所幸找到了义军所在地。
看见景谡平安,邓桐无疑是最高兴的人。
因此,在景谡向卢信借兵攻打吴县时,在其他将士犹豫之际,邓桐毫不犹豫随公子冲锋陷阵。
短短半日,吴县就被攻破,景谡当之无愧是功劳最大的人。
卢信当即决定要为其摆一席庆功宴,只不过,景谡委婉拒绝,而后骑上昔日的马,便出了城门。
邓桐几人为了保护公子安危,便也跟随而来。
然而,景谡急急忙忙来见的人竟只是一个农夫,直到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时,邓桐几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几人都跟在景谡好几年了,从未见他与任何女子或双儿有过近身之举,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
一时间,他们竟没敢跟上去。
景谡自然也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缓缓回头,却见邓桐几人连忙避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没敢与他对视。
“他们是什么人?”段令闻小声问道,他担心景谡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景谡轻轻笑了笑,并未隐瞒,“他们是义军,卢公麾下的义军。”
段令闻一愣,神色顿时紧绷起来。
“我也是义军。”景谡看着他,不再有所犹豫,来之前,他便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我的真名叫景谡,荆楚景氏,景谡。”
荆楚景氏,是几百年前的王公贵族,虽然在虞朝的统治下渐渐没落,可毕竟根基还在,在荆楚一代,依旧是个地方豪强。
段令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并不知道荆楚景氏是什么人,但景谡口中的义军,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朝廷向来将义军视作十恶不赦的反贼、祸乱朝野的乱党,段令闻心中虽存着一丝疑虑,或许义军并非如朝廷说得那么可怕,可当真正的义军出现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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