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被轻轻放在工作台上，屏幕微弱闪了一下。
(???)……秦博士…好像…刘姥姥………
秦屿正手忙脚乱地连接示波器探头，一抬眼，正好捕捉到小呆屏幕上那一闪而过的颜文字。
他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小呆的屏幕，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陆老师！她、她她她……她刚是不是吐槽我了？！这玩意儿成精了吧？！它怎么会知道刘姥姥？！”
陆斯年正低头校准万用表，闻言头都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惊讶什么？你的行为模式确实符合。这说明她的观测和类比能力显然比某些平庸的人类更敏锐。”
秦屿：“……”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人类和机器的双重暴击。
行，你们厉害。
一个嘴毒，一个会吐槽，天生一对。
他认命地埋头干活，只是偶尔会偷偷瞄一眼小呆的屏幕，生怕它又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小呆的屏幕悄悄闪了闪：(￣▽￣)~*秦博士…破防了…
数小时后。
秦屿终于焊完最后一根细如发丝的线路，小心翼翼地合上小呆的外壳。他长吁一口气，几乎虚脱般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却带着完成杰作般的兴奋。
“陆老师！搞定了！您检查检查！”
陆斯年没说话，走过来接上终端，快速运行了一遍深度自检程序。
屏幕上绿色的“PASS”字样依次亮起。
“嗯。”
他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但紧绷的脸松弛了些许。
陆斯年将自己的个人终端转向秦屿，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今天下午那场冗长会议的加密日志。
“过来，自己看。”
秦屿有些疑惑地接过，起初只是随意扫了几眼，但很快，他的目光凝固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越看越慢，越看越仔细，脸上的疲惫被巨大的震惊取代，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会议日志的核心议题，正是讨论“星火”计划下一个五年规划的重点攻坚方向。
里面反复提及的几个关键瓶颈。
秦屿的目光死死钉在终端屏幕上那几行字上。
【自主意识萌芽的诱发条件】
【创造性行为的产生机制】
【意识的底层逻辑】
【关联案例：DDL-33（代号：小呆）】
他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卡一卡地，极其缓慢地转向工作台。
小呆……
那个方头方脑、刚被他亲手修复、还会吐槽他是“刘姥姥”的白色机器人……
小呆？
秦屿的目光又机械地转回陆斯年脸上，试图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秦屿眼睛瞪得滚圆，手指都在发抖。
“陆、陆老师……她……小呆她……就是……就是那个……‘星火’的……未来？！”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感觉自己cpu快烧了，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重组。
所以陆老师那句“不会让你有事”……
根本不是在修机器，是在保护一个可能改变整个AI领域的……奇迹？！
“不然呢？”
陆斯年语气平淡。
秦屿彻底说不出话了，大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傻了吧唧的。
小呆的屏幕恰到好处地闪烁了一下，跳出一个歪着头的疑惑表情。
(?◇?)？秦博士…傻掉了吗…
下一秒，秦屿“嗷”一嗓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被打了兴奋剂，绕着工作台开始转圈。
“我靠！我靠靠靠！‘星火’也太厉害了吧……天啊！我居然……我差点把她给……！”
他又是后怕又是狂喜，表情扭曲得十分精彩。
秦屿猛地扑到小呆面前，眼神炽热得像在看绝世珍宝，想摸又不敢摸。
“宝贝！不对！祖宗！您老人家没事了吧？刚才手下没轻没重您多包涵！以后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您想喝什么型号的机油我给您买爆！”
活脱脱一个刘姥姥2.0升级版。
陆斯年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
“闭嘴，太吵了。”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工作台面。
“签过的保密协议你应该没忘。今天看到的一切，泄露一个字……”
“明白！保证烂肚子里！从今天起我就是小呆祖宗的终身售后和头号粉丝！”
秦屿立刻站直，拍着胸脯保证，眼睛里的光却亮得吓人。
小呆的屏幕适时地闪烁了一下，跳出一个优雅提裙角的像素小人。
(￣︶￣)↗以后请多指教啦，秦博士~
秦屿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字。
“所所所……所以！”
他猛地蹦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现在是……是‘星火’核心机密的首席维修工程师了？！四舍五入就是创始团队成员了？！陆老师！老板！你看我这……我这不得留下来随时待命，确保咱家小呆祖宗万无一失吗？！”
他搓着手，眼睛亮得吓人，脸上写满了“我要赖在这儿”几个大字。
一方面是震撼于共享了天大的秘密，一方面是这豪宅确实舒服，但最重要的是——这小呆机器人太他妈酷了！
陆斯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给你开的薪水不包括住宿费。门口打车回宿舍。”
“别啊老板！”
秦屿立马耍赖。
“这么晚了打不到啊。而且小呆要半夜再出点啥问题，我再过来那多耽误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打地铺就行！真的！我睡觉可安静了！”
小呆的屏幕适时地闪烁起来，蹦出一连串欢快的像素爱心。
(★ω★)/好呀好呀！秦博士留下一起玩！
陆斯年看着这一人一机一唱一和，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嫌弃地瞥了秦屿一眼，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深夜，陆斯年处理完一部分紧急公务，口干舌燥地起身去厨房倒水。
经过客厅时，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客厅柔软的地毯上，秦屿盘腿坐着，正对着小呆的屏幕手舞足蹈。
而小呆的屏幕上，正运行着一个极其简单的像素小鸟跳跃游戏——显然是秦屿临时编出来逗她的。
“跳！哎对！漂亮！”
秦屿压低声音欢呼。
小呆的机械臂虽然笨拙，却努力配合着屏幕里小鸟的节奏轻轻晃动，屏幕上的小鸟灵巧地穿过管道，得分不断增加，旁边还自动生成一个(≧?≦)?厉害！的表情。
明明白天这家伙还差点把她弄报废，现在居然就能玩到一起了？
陆斯年握着水杯，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非常微妙的……不爽。
他冷着脸走过去。
“大晚上不睡觉，很吵。”
秦屿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终端扔了。
“陆老师！我们这就睡！”
小呆的屏幕也瞬间切换成待机状态的^_^。
机械臂也乖乖放好，一副“我很乖没捣乱”的样子。
陆斯年没动，目光落在那个简单的游戏画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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