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宸离开沈府不到一个时辰,镇妖司的人便将整座沈府围得水泄不通。
玄甲卫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鱼贯而入,玄铁靴底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肃杀的声响,惊得檐下鸟雀四散。
领队的千户面容冷峻如铁,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惊慌失措的沈家众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奉指挥使之命,沈家涉嫌勾结血眼教,全部带回镇妖司接受调查!”
闲赋在家的沈修岐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不住颤动,手中拐杖重重顿地:“放肆!我沈家世代忠良诗礼传家,岂容你们如此污蔑折辱!”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愤怒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千户却连眉头都未动一下,只漠然一挥手:“是否冤枉镇妖司自有公断,带走!”
沈清茉悄然混在家眷人群中,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她注意到有机会几位长老虽然面露惊怒,眼神深处却并无多少意外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而真正惊慌失措面无人色的,反倒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旁系子弟及二叔爷沈修岐。
镇妖司的地牢阴冷彻骨,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沈府昔日雕梁画栋间氤氲的暖香浮华,俨然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沈家女眷被驱赶着分别关进相邻的几间狭窄牢房,沈清茉与祖母沈王氏、大伯母赵晗英、二伯母王素素和母亲赵晗月等人被一同推入了其中一间。
“造孽啊……”
沈王氏倚着冰冷的石墙,浑浊的眼中满是痛楚,止不住地喃喃低语,“沈家百年清誉,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赵晗月独自瑟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咬着下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王素素则不住地用帕子拭泪,抽噎着抱怨:“我就知道……早就说过不该听大嫂的撺掇,如今可好,全家都要被拖累了……”
沈清茉默然运转体内功法,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在经脉中游走,抵御着地牢刺骨的寒气。
她闭目凝神,通过系统悄然感知着周围——牢房四周布有压制灵力的禁制,但对经过系统强化的她影响甚微。
深夜,牢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打开,萧煜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线里。
他一身玄色劲装,肩头的银线云纹在跳动的火把下泛着冷冽的光。
腰间悬挂的镇妖司令牌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在地牢潮湿的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萧煜的目光扫过牢房最终落在沈清茉身,“清茉姑娘,”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在这阴冷的地牢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指挥使大人有请。”
他侧身让开通路,动作干脆利落,玄色披风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沈清茉会意,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跟着他穿过幽深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审讯室。
周玄宸正坐在案后翻阅卷宗,跳跃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见沈清茉进来,他放下卷宗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随即推过一杯热气袅袅的茶,“先暖暖身子。”
沈清茉依言坐下,双手捧住温热的茶盏,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她并未饮用只是抬眼平静地看向对方:“大人想问什么?”
周玄宸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不再迂回直入主题:“你父亲沈明殊,三年前在青州外任上当真只是意外身亡吗?”
沈清茉心中骤然一紧,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的指节有些发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大人何出此言?”
周玄宸从卷宗中抽出一页泛黄的纸,推到沈清茉面前,指尖点在某处:“这是青州府当时上报的死亡勘验文书,表面看是遭遇流窜山贼劫财害命,但......”
他话音微顿,“验尸格录记载,致命伤是心脉被一道极阴寒的指力震碎,伤口边缘有细微的腐蚀痕迹,这绝非普通山贼所能为。”
周玄宸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泛黄的卷宗,烛光在他指尖跳跃:“现场打斗痕迹过于干净,不像遭遇山贼搏命,其次随行财物基本未失,显然不是为财害命。”
顿了顿,他声音陡然一沉,“当地官府三日内便匆匆结案,连最基本的复核程序都未曾走完。”
沈清茉接过卷宗仔细翻阅,纸页上冰冷的字迹印证着他的判断。
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几本加密手札,莫非父亲当年外任时,暗中调查的正是血眼教?
“民女自出生便被送至蓟州老家,对父亲公务一无所知。”
她垂下眼帘,谨慎地选择措辞。
周玄宸并未追问,转而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还有个疑点,赵家姐妹为何能先后嫁入沈家?据本座所知,沈家祖训明令禁止与同一家族多次联姻。”
这个问题沈清茉也曾疑惑。
沈家作为传承数百年的世家,联姻向来讲究利益平衡,此举确实反常。
侍立在侧的萧煜适时开口:“我们查到赵家祖上曾于沈家有救命之恩,但更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赵家女子似乎身怀特殊体质,极易与沈家血脉产生共鸣,孕育的子嗣灵根纯净度远超常人。”
特殊体质?
沈清茉心中骤然一凛,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片段——赵淑兰催动那面诡异铜镜时游刃有余的模样,母亲赵氏平日看似温婉柔弱,却在几次家族风波中总能不动声色地稳住局面……
种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看来赵家这座冰山,藏得远比她想象中更深。
问话结束后,沈清茉被两名玄甲卫押解着返回牢房。
途经阴森幽暗的男牢区域时,一阵饱含怨毒与恐惧的激烈争吵声穿透厚重的石墙清晰可闻:
“都是你们长房惹的祸端!若非沈清瑜急功近利妄图染指不该碰的东西,怎会引火烧身连累全族!”这是二房老爷沈明远嘶哑的咆哮,声音里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放屁!分明是你们二房贪得无厌,如今东窗事发,还想倒打一耙!”沈明澜的反击气喘吁吁,如同破锣鼓风却寸步不让。
透过栅栏冰冷的缝隙,沈清茉瞥见几个蜷缩在阴影里的惶惶身影——那是沈家平日里鲜衣怒马不可一世的孙辈子弟。
此刻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脸上再无半分骄纵,只剩下待宰羔羊般的惨白与惊惧。
回到女牢这边气氛更是剑拔弩张,王素素头发散乱,正指着赵晗英的鼻尖厉声咒骂:“都是你们赵家姐妹招来的祸事!若不是赵淑兰丧心病狂勾结邪教,我们何至于沦落至此!”
赵晗英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乍现反唇相讥:“呵,你那些腌臜事当我不知?私吞公中款项暗中放印子钱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桩桩件件,哪一桩不够你掉脑袋的?”
“造孽啊……沈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手里了……”
沈王氏痛苦地闭上双眼,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胸前的佛珠老泪纵横。
就在这一片混乱与指责声中,她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的四夫人李令仪——那个总是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女子,此刻竟异常平静,甚至……她那低垂的眼帘下,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解脱的漠然。
待到牢房中此起彼伏的抽泣与叹息渐渐归于沉寂,沈清茉背对着众人,假寐的眼睫轻轻颤动,意识已沉入识海深处:
【系统,全面扫描地牢结构与能量分布,寻找禁制薄弱点与可利用的通风管道或暗渠。】
【指令收到,开始扫描……分析禁制原理,尝试逆向破解……】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很快响起,光屏上浮现出复杂的地牢三维结构图,并标出了几处能量流转滞涩明显年久失修的节点。。
就在这时,她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神识波动。
循着波动来源,她发现隔壁牢房关着几个沈家小辈,其中就有之前挑衅她的二房少爷沈清钰。
此刻的沈清钰全无往日嚣张,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其他几个少年少女也都面色惨白,显然吓坏了。
沈清茉心中叹息。
沈清茉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些蜷缩在阴影中的年轻面孔,这些沈家小辈或许平日骄纵跋扈但终究罪不至死,更不该成为家族倾轧的陪葬。
她悄然凝气,一缕极细微的传音如丝线般精准地送入其中最为惶惑的沈清钰耳中:“别怕,镇妖司办案讲究证据,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正抱头颤抖的沈清钰猛地抬头,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凝神静气,”那声音再次响起,“我传你们一段静心咒,可助你们稳住心神。”
沈清茉随即将一段简单的口诀心法传入他耳中。
沈清钰先是愣住,眼中闪过惊疑,随即竟不管不顾地扯开嗓子尖叫起来:“救命!有妖人!有妖人想用邪术害我们!”
他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在幽闭的地牢中显得格外刺耳,立刻引得不远处巡逻的守卫厉声呵斥:
“吵什么!给我安静点!”
脚步声迅速逼近,一名守卫手持刀鞘重重敲打在沈清钰所在牢房的铁栏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守卫面色严肃,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牢内每一个惊惶不安的少年。
“再敢喧哗,可别怪我们心狠!”
冰冷的警告让刚刚因静心咒而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度凝固。
沈清钰和其他小辈吓得噤若寒蝉,死死咬住嘴唇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清茉见状,也收起了那丝恻隐之心。
次日清晨,萧煜再次到来。
“调查有了新进展。”
他低声对沈清茉道,“指挥使查到,你父亲生前最后接触的人,是云梦泽的玉衡长老。”
沈清茉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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