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湉眼珠微动,想说宋知明这人这么阴魂不散?来得这么频繁,当真把她这儿当成另一个家了不成?
“咳,”她方欲启唇,喉间便泛起一阵痒意,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猛地躬下腰,单薄的脊背剧烈起伏,有股痰意卡在嗓子眼,既咳不出来,偏偏又咽不下,一张素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吓成这样?”宋知明嗓音冷冽,骨节修长的手指稍稍一指,楚湉这才看清屋内原来不止他一人,冬至伏在床脚的矮凳上,脑袋枕着手臂,半掩着脸睡着了。
楚湉吓得连忙噤声,两手捂住了檀口,生怕漏出了一点声响。
对亏冬至今日忙活着伺候了她一日,现下睡得十分香甜,并未被这阵声响吵醒。
可身体的本能怎么都压制不止,楚湉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咳嗽,并且迫切需要有个人拍拍她的脊背才好,不然怎么都不舒坦。
可现下偏偏只有宋知明在,她只能找他帮她。
楚湉求助地望向他,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可怜巴巴去拉宋知明的衣袖,口里却发不出声音。
宋知明“啧”了声,有些嫌恶楚湉方才遮掩咳嗽的手指又去触碰他干净的袍子。
楚湉早知他平素有洁癖,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唯恐自己被那口痰给呛死了。
这人真是坏透了心眼,楚湉忍不住心里埋怨,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染上风寒?他非但不帮她,还做出副厌弃的模样,谁稀罕看他这张脸呢?
楚湉直瞪瞪的瞅了宋知明半天,气的一声儿也说不出话来。
不对,她本就说不出来话。
想到此,楚湉更加恼了。
一张芙蓉面微腮带怒,薄面含嗔,带腮连耳皆是通红,俨然是气急了的。
“好大的脾气。”
宋知明却忽然笑了,手抚在楚湉的背上,轻轻的拍打,他一边问道,“可好些了?”
难得见他脾性如此温和,楚湉只当宋知明良心发现,并未放在心上,她一面压着咳嗽的音量,一面痛苦地咳着,难受得无以复加。
宋知明见她肩线实在颤抖得厉害,没忍住出声提醒:“不过是个丫鬟,发现了又能如何,你咳出来就是。”
……
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楚湉兀自难受,没心思回他的话。
她现在是个病人,宋知明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
不对!楚湉想起宋知明永远无常的脾气,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有那么善解人意,他就不是宋知明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楚湉也恢复了些许理智来。
楚湉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说不出话?”宋知明问她。
楚湉点点头。
“撒谎,”宋知明嗤了声,“你以为那水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指的是听到楚湉的声音给她倒水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楚湉就摸到了那块洇湿的被子,水温已经凉透,现下湿哒哒的粘在她手上,惹得她又不禁皱眉头。
楚湉十分烦躁地掀起被子一角,脚掌挺直,想要借力踢开来。
“惯的。”宋知明撇了撇嘴角,轻飘飘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大人自己摸摸,”楚湉咬着唇,比划着口型,说着便去探宋知明的手掌。
宋知明的手指随着她的一起,落在了浸湿的被褥上。
——确实寒凉一片,可更让宋知明感到意外的是,那双柔荑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热意。
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起,那么小的手背覆在他的上方,堪堪只能遮住一半。
宋知明反手握住楚湉的手指,又去探她的额头,幽幽开口:“怎么还没退烧?”
他的话语里已然带了诘问的意思,语气也冷冰冰的。楚湉顿时感觉自己更像被他审理的犯人了。
许是病中心理脆弱,楚湉顿时红了眼角。
凶什么?这烧难道是她自个儿愿意不退的吗?难受的人明明是她。
眨眼间便有水汽氤氲进了她的眸子里,楚湉将本就没有血色的唇瓣咬得愈发紧了。
宋知明亲眼看着楚湉将头转向内侧,只余下眼尾漫开的一抹红晕留在他的视线当中,明明又是生气了,耍起小性子来。
宋知明的嘴角微不可闻地扯动了下。
他原本想着若是楚湉卖乖示弱,他就索性趁机再给她教点规矩;突如其来的变数是,如今人确实是示弱了,却不肯卖乖了,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也许宋知明此刻自己都未发觉此刻自己唇角染上的笑意。
“好好养着吧,”宋知摸了摸楚湉的鬓角,将她睡着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抚平,就像安抚踏雪一般,难得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
楚湉犹偏着头,却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来:“我知道了。”
“我身子不便,就不送大人走了。”
这几个字楚湉说得格外用力,就像是唯恐宋知明听不到一般,她舌尖抵着发肿的舌根,也要将字句碾得更清晰些。
逐客令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宋知明耳朵里,倏忽他的面色变得一沉。
楚湉见他久久不应声,又颇有些心虚起来。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在宋知明眼里,这算不算是蹬鼻子上脸,倒显得她不识抬举了?
难办……当真难办……
这下让她去哄他,她既拉不下脸,又发不出声,等会儿适得其反,他更生气了怎么办……
为什么她永远面临着这么糟糕的处境,楚湉又情不自禁地咬起唇来,本就发烧的脑袋更加晕乎了,理不清也看不透,宋知明怎么还不走?
楚湉屏气凝神,屋里明明静得能听见冬至细微的鼾声,只是怎么却听不到宋知明的呼吸?
宋知明冷眼瞧着那截素白的颈项逐渐绷得笔直,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就这点胆子。楚湉何时这胆子能有脾气那么大倒好了。
罢了,他和一个病成这样的人计较什么。
宋知明缓缓起身,玄色衣摆顺着膝头滑落,带起一阵极轻的布料摩擦声。
楚湉察觉到了这动静,却不好怎么开口,只能故意地掩唇咳嗽了一声,才好慢慢地转过头来。
帘帐外空荡荡的,已然不见他的人影。
“真被我气走了?”楚湉心里怵怵的,心里马上悬了颗石头起来,当即有些悔恨自己的任性来。她为何不趁着自己虚弱的时候,宋知明刚好也顺着她的时候,提出去探望狱中的父亲一面呢。
若装得再柔弱凄惨一些,宋知明也许会应下吧。
这么一想,她当即更难受了。
……
宋知明出了楚府,来福当即迎上来:“大人,处理好了。”
“给楚姑娘的那些亲戚吃了点苦头,奴才料定他们当是不敢再找楚姑娘的麻烦了。”
宋知明微微颔首,不过一群丧家之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值得楚湉再费工夫应付,他这忙不过是顺水推舟。
“只是,晋王那边,”来福摸了摸鼻尖,“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晋王不比寻常人家,好歹是个皇亲国戚,如今虽然幽居王府,但仗着皇帝对这个手足的宠信,相信无需多少时日就能东山再起。
来福早就查出来,上次楚湉难那回也和晋王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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