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毛病吧!”
【不是宿主说没看见真人,惋惜不已?】
“你听错了。”
【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宿主,这个任务不难的。】
“闭嘴,滚开。”
【好吧。】
眼见鹤兰因姐妹携手走远,脸色紧绷的姜芜寻了个借口让落葵再稍等片刻,一步一踟蹰地脚踩细碎金斑返回离轩。
彼时,折屏被移开,内室贵客显了真容。
鹤照今不曾料到姜芜会去而复返,正敛眉思索该如何介绍不请自来的客人,却被劈头砸来的话给搅昏了头。
其实早该习惯了的。
“兄长,白日里离府礼佛,我很想你。”姜芜视死如归,如竹筒倒豆子般将难以启齿的话抛了出来。
“阿芜……”鹤照今眼神闪烁,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兄长,是想你陪着一道去法祯寺,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宿主,你是这个。】
圆球形的系统艰难凹出了个辣眼睛的造型,姜芜闭了闭眼,顺势就要遁走,跑路了就不尴尬了。
却没料到,或者说是被带坑里给忘了,男主还在屋子里呢。
容烬眉眼淡漠,即使有双潋滟的丹凤眼作衬,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冷峻,他向来无波无澜,不理外物。
可窗撑错位的撞击声告诉清恙,他家主子心情有变。
姜芜僵着脖子扭头,对上了那位锋芒凌厉的冷面郎君。
长身玉立、风姿冰冷,不是个善茬。
“阿芜,这位是令则兄。”鹤照今先一步开口,并侧身挡住了神色有异的姜芜。
既已碰面,容烬无意再避,他隐匿行踪南下舟山,想来能有一小段安稳日子过。
轻垂的眉眼敛起了对这轻浮寡耻的女子的厌恶,“在下容令则,是珩之的好友。”
容烬行事端方,进退得宜,险些让姜芜以为是看花了眼。
可容令则,是谁?
-
傍晚姜芜没在离轩久留,那里风水克她。
奔波整日,她早早沐浴上了榻,和系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
“容令则少言寡语,和鹤照今性情相近,难怪是好友。但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才来多久?正常。】
“也是。你今天有点安静啊,小胖子。”
【系统也是有人权的!也需要休息!】
“问你件事。”
【说。】
“就容令则这妖孽似的长相,你跟我说他是路人甲?”
【本系统没必要骗你!而且……算了,这不重要。身为读者你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不是路人甲是什么?】
“欲盖弥彰了哟,小胖子。”
【休眠程序启动——请宿主于本月完成以下指定任务。】
【一,陪男配出府一次。】
【二,陪男配用膳一次。】
【三,对男配说喜欢一次。滴——】
姜芜张牙舞爪,有先见之明的系统已下线,“……这个月只剩十日了,宿主没有人权吗?”她横七竖八地瘫成一团水,想化了。
正想着事时,落葵敲响了门。“姑娘?”
“进来。”姜芜火速拢起腿,施施然坐立起身,“何事?”
“院外吵闹,听说是大少爷搬回行止苑了,离轩留给容公子暂居。醉酒回府的老爷听闻此事,便径直过去了。”落葵给镂空小叶紫檀灯座换好烛芯,靠近榻边同姜芜交代。
姜芜一时恍了神。
自她穿书起,鹤照今便长居离轩,府中众人劝说过多回,他置若罔闻,铁了心要焊死在西北角的竹林。
与旁人不同,她多少知悉其中缘由,故而从未提及搬迁一事。
容令则,是何方神圣?
路人甲能让鹤照今让步至此?
夜间多忧思,姜芜睡得并不舒坦。草草几口用过早膳后,她如往常一样去福缘堂给老夫人请安,半路遇见了已结束请安的鹤兰因姐妹。
“姜姐姐,你今儿起晚了半刻钟,祖母竟也不怪罪你,看得我好生羡慕。”身着紫棠色对襟染彩蝶绣蜀锦春裙的鹤兰絮撅嘴埋怨,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落葵夜里偶染风寒,喊她起身时已晚了时辰,她囫囵咽了两口糖粥便赶来福缘堂,路上还被绊住了脚。
“妹妹快别揭我的短了,先不聊了我着急去和老夫人请罪。”
“成,我和二姐姐也要去赴五妹妹的约,回见。”
鹤兰絮这般不缠人,是因鹤五小姐的邀约,姜芜了然颔首。
四字不吉,鹤家避讳“四小姐”一称,于是,排行第四的鹤骊双自然成了五小姐。鹤骊双的生母出身琅琊詹氏,虽是庶出,但也是正儿八经的高门千金,奈何一见檀郎误终身,上吊饮毒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谋一个鹤家姨娘的身份。
詹姨娘有娘家撑腰,在鹤府过的日子与出嫁前一般无二,仆从成群、挥金无度,她的宝贝疙瘩鹤骊双也被养出了眼高于顶的傲气性子,对姜芜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表小姐,她是不屑一顾的。
但鹤骊双有钱,不靠府中份例过活,鹤家小姐们尽数爱同她打交道。
若姜芜不眼拙,鹤兰絮那袭春裙便是早一阵琅琊詹氏捎带来的礼物。
璞华苑。一座称得上镶金砌玉的院子,和老夫人的福缘堂有一拼。
“二姐姐、三姐姐,时辰尚早哩。”
以珠玉粉墙装点的琴室间,艳若桃李的鹤府五小姐素手轻拨,聒噪刺耳的狰厉琴声袭面而来,将鹤兰因姐妹酝酿不散的困意给带跑了。
鹤骊双姿容绝代,是鹤家这辈最拔尖的主儿,如无人点破,她的颜色气度堪与正房嫡女相提并论,只是这琴技着实是差了点。
“没趣儿。熟能生巧这词在我这儿是行不通,苦练琴技十年,至今也是难以入耳。”鹤骊双息弦擦手,接过婢女递来的花茶小抿一口。
“听姨娘说,祖母要给二位姐姐择婿了。”
“什么!”鹤兰因震惊得差点掀翻手中的杯盏,此事她没听过半点风声。
鹤骊双歪头咬唇,事不关己地继续说:“府中没有大小姐,相看也轮不到菡萏苑里的那位,只能是你们了。”
没人接话,她又自顾自地吐诉:“真不知祖母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她姜芜哪里配得上兄长?才貌二字,她占得到哪样?偏生祖母还就吃她那套!”
窗角楠木透雕缠枝莲四方桌上,二位小姐眼底忐忑和期许交替浮现,她们确已到了该许亲的年纪了。
鹤老夫人择选的郎君皆是些品貌上乘之人,家中亲眷关系简单,若能结缘,不失为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然,他们离鹤兰因和鹤兰絮的要求差距甚远。虽不求皇亲国戚,但也得是高官豪绅。
“姨娘!祖母待姜姐姐那般好,为何就不能多心疼些她的亲孙女呢?”鹤兰因焦急上火,眼尾坠着滴泪要落不落。
在外,她身为姐姐,不能与兰絮一般行事马虎,除了在林姨娘跟前,她可以卸下伪装。
“别哭了,兰因。”林姨娘抬手拭去了她的泪,又敲了敲神思不属的鹤兰絮。“此事我打听过了,老夫人相看……是为表姑娘。”
“姜姐姐?!”一句话炸得姐妹俩失了分寸,鹤兰因半晌合不拢嘴,鹤兰絮更是。
姜芜与鹤照今来往密切,而鹤老夫人对此并无不满,所以上到主子,下到仆从,鹤家众人心照不宣,她极有可能是鹤家未来的少夫人。
鹤老夫人内执掌鹤府中馈,外经营鹤家门楣生意,治家治下皆严明,但若说起姜芜低到尘埃里的身份,她还真不会在乎。
毕竟鹤璩真早逝的正妻就是个农家女,不照样在老夫人的操持下进了鹤府大门?
“姨娘,您是不是弄错了?姜姐姐和兄长不是……”
林姨娘幸灾乐祸,“这事错不了,只是,老夫人的心思,我等凡人是揣摩不透了,表姑娘的身份终究是差了些。”
-
福缘堂,花房。
行色匆匆的鹤照今在屋外整理衣冠,得肖嬷嬷知会后,鹤老夫人仍旧面不改色地修剪花枝。
鹤照今不语,她便沉默。
祖孙对峙,暗潮涌动。
残枝尽落,终是鹤照今率先败下阵来。
“祖母,您为阿芜择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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