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映雪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饶是母亲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依然是侍郎府尊贵的大小姐，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看着流民堆里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黑黢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若不是那已经发育了的身体，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姑娘。
怯怯地问着谢青灵：“灵儿姐姐，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落魄成这样？”
谢青灵没有说话，而是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拿了出来，喊来谢承锦，跟他交谈了几句，谢承锦面上露出一抹难色，最后还是叫来了一个小厮。
谢青灵将视线从流民身上收回，她不忍再看，怕再多看几眼，自己会控制不住失态。
半晌，她才郑重地说道：“明天开始，我要在这里搭设粥棚。”
黄映雪像是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也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也来，我跟你一起！”
谢青灵却有些担心：“你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施粥不比别的，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黄映雪低头纠结了半天，终于有些窘迫地说道：“母亲会同意的，昨日我收到了你的请帖，母亲这才知道我同郡主交好，巴不得我跟你多亲近走动呢，如果她知道是跟你一起施粥的话，一定会同意的。”
谢青灵倒是忘了，别说她现在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就是之前，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定北王府最受宠的小姐，多少世家小姐想要同她交好，偏她一心扑在林扶州身上，整日里不是帮他打点学业，就是陪他看书习字，根本不同其它贵女来往。
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帮她，那些流民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只要坚持到朝廷的赈灾粮拨付到雍州，这些流民就能回家了。
谢承锦派出去的小厮去了好久才回来，身后还跟了一辆拉货物的马车，马车停在了谢承锦的身后，谢青灵从马车上下来。
马车上装了三个大箩筐，上面都盖着一层厚厚的棉布，谢青灵随意掀开其中一个，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如薄纱般的白雾升腾起来，仿若仙境；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大馒头摞得小山高。
馒头的香气飘得很远，原本还萎靡绝望的流民们闻见香味，瞬间就似那饥饿猛兽突然发现了猎物，眼神里皆是兴奋，寻找这香味的来源。
谢青灵朝谢承锦使了个眼色，王府的随从们立马排成了一道人墙隔在了流民和他们之间。
谢承锦在前面喊话道：“大家排成队，不要挤，这里有整整一车的大馒头，你们每个人都有份，都不会饿着肚子。”
“馒头！馒头！我们有馒头了！”
流民中有人喊了一声，大家顿时疯了似的朝着谢承锦他们这边跑来，王府的随从们早有准备，从腰间抽出了佩刀。
流民们再饥饿，看到寒光凛凛的刀锋还是停住了脚步，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警惕地盯着谢承锦一行人。
见他们只是抽出了佩刀，却并无意伤害他们，饥饿又再次占据了上风。
谢承锦又开始喊话：“大家听我说，我知道你们很饿，我也很想让你们马上吃到馒头，可你们乱成一团，我们根本没法救济你们；大家听我的排好队，一个一个地过来领馒头，这样节省时间，你们也能更快地填饱肚子。”
有挤在前面的流民迟疑地站在了谢承锦的身前，接着又有人观望着走了过去，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队伍的末端走去。
谢承锦这才安排小厮将箩筐从马车上抬了下来，挨个给大家发馒头。
剩下的人见排队真的开始发馒头了，赶紧朝着队伍跑去，唯恐排得太靠后，领不到馒头，眼里满是急切，后悔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去排队。
黄映雪看着那些就连她身边跑腿的丫鬟都不怎么稀罕的馒头，被这些流民三两口就塞进了肚子，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一马车的馒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基本上就全发完了，谢青灵看着篮子里还剩下的几个馒头，示意小厮收起来，见流民们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这才走到他们跟前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明日辰时起，我会在这里开棚施粥，还是像今天这般排好队，人人都有份，人人都有粥喝。”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谢谢活菩萨，我们有粥喝了，不会饿肚子了！”
“娘，明天我们还能吃到这样的大白馒头吗？”
谢青灵看着流民们激动喜悦的眼神，心里微微送了口气，不过她擅自做主，决定施粥，还没有同府里商量，今晚回去以后，家里人免不了要骂她一顿，不过若是真的能拯救这些流民，被骂也值得了。
……
首辅苏若甫的书房里，一个身着灰蓝锦袍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额角有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渗出，脚边是一个碎掉的茶盏，白色的瓷片中有精致的花纹，隐约还能看见一点深红。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知不知道？一旦让朝廷发现了这批流民，雍州那边的事就捂不住了！”苏若甫声音里满是怒火。
“下官，下官本想着将这批贱民拦在城外，不出半个月，要么饿死，要么病死，往乱葬岗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这些麻烦给处理干净了，到时候沿途的官员一打点，根本没人知道雍州发生的事情，谁曾想，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我们的计划全部破坏了。”
“蠢货！”苏若甫气得一脚踹在了男人的心窝上，将男人踹出去几丈远。
男人吐出了一口鲜血，却丝毫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若甫的掌控欲实在很强，一旦有人忤逆他的意思，登时就会暴跳如雷。
偌大的书房里静得可怕，良久，他的火气才散了一些，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子，眼神里满是阴冷，道：“打听出是谁了没有？”
中年男子立马颤声回道：“启禀苏大人，是定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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