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知露将碗重重放在桌上,抱着臂,怒气冲冲地道:“小姐,通内司这是什么意思啊!圣皇帝半月前刚刚薨逝,便如此待您!只给这点东西,谁能吃饱啊!”
说着说着,便要抬脚出去为自家主人寻个公道。
忽而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的主人是一身白衣的陆海棠。
陆海棠面色苍白,下巴瘦削,一双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泛着红肿,眸中无神,她道:“知露,你先吃吧,我不饿。”
知露反手用力握住陆海棠的手,试图将她的体温捂热,道:“小姐,整整两日,您只喝了半碗粥,多少吃点吧。”
陆海棠沉默的摇摇头。
自从噩耗降临,她便如同脆弱透明的纸人一般,谁也不见,只是默默流泪。
初春时节,冰雪消融,屋中自然是冷的。常春开门进来,将一暖手炉放在陆海棠腿上。
知露蹙眉问道:“如何?通内司拨的煤炭还是那样少吗?”
常春垂头,道:“副司领林公公说,如今日头已比冬日更盛,叫我们多晒太阳。”
“什么!这屋子这么冷,岂不是要将咱们冻硬了!”知露闻言怒拍桌子,转身便要走,又被常春拉了回来。
“别拉我!”
常春道:“我们不比从前,莫要动气,碰一鼻子灰。”
陆海棠抬手拭去眼泪,抬起眼眸,她从沉默中开口道:“宫中人皆是看人下菜碟,我如今无依无靠,连累了你们。”
常春眸光闪烁,心疼地搂住陆海棠,道:“小姐,我们跟着国公爷吧。”
陆海棠道:“祖父向来与母亲不和,连带着不喜欢我,算了吧。”
陆氏满门尽忠,保卫戍边。如今通军司司领,便是陆海棠祖父,安国公陆正,掌管天下军队。
陆正最是不喜朝廷事,不想卷入朝廷党争,更是不愿家族与曾经的继位人之一的慧德公主有牵扯。
她与陆父成亲后,陆父便搬离了安国公府。
知露赶忙道:“可是,国公爷至少是小姐的祖父,您还流淌着陆家的血,总比在宫中孤零零的好。”
暖手炉还在腿上,缓缓传来暖意,陆海棠动了动冻僵的腿,道:“如今正与南国与江国战乱,我身无长处,跟在祖父身边做什么。”
知露道:“小姐,你很聪明的!”
知露与陆海棠年龄相仿,一起长大。在公主府时,慧德公主让她们一起读书,她却一拿起书便昏昏欲睡,后来便放弃了。
知露张张嘴,却胸无点墨,最后只道:“总之你背书的样子很厉害,面对先生的问题总是侃侃而谈。他总是夸奖你。说不定你便可以成为指点江山的少年军师呢!”
“少看话本子!”常春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知露的头。
“我没有经验,只能纸上谈兵。战争紧张严峻,我不想成为祖父的累赘。”陆海棠顿了顿,又道:“况且我志不在此。”
她曾随母亲去过陆父的军营,战资吃紧。相比于繁华富饶的帝京城,眼前的景象,足矣让一个从小生长在公主府的小女孩震惊。
年纪尚小的陆海棠,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何手执奏章叹气,也知道了她为何见到父亲便潸然泪下。
可能,那是愧疚,对前线将士的愧疚。
漫长而残酷的战斗,却不能让将士们肆意的挥洒汗水。他们不得不节省每一颗粮食,保护每一面盔甲。
眼角似乎又滑过两行清泪,陆海棠抬手拭去,眸光似是冬日冰面下的湖水,暗流涌动。
她道:“听说文德舟大人被皇上封为太傅,会在文翰学堂教书。自皇祖母去世后,我告假多日。文太傅学识渊博,为人清正,我明日便去上课。”
刚刚入夜,陆海棠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每每闭眼,便是皇祖母的样子。
耳朵贴在枕头上,不知何时,枕头已被浸湿。
她披上披风,便出了门去。
末冬的冷风仍是凛冽的,陆海棠踩着未全消融的积雪,漫无目的地寻找春天。
冬天太冷了……
陆海棠抬眼眺望,心中奇怪,飞鸿天立在天地之间,本应灯火通明,现下却融在黑暗中。
她快步前行,躲在一处雪松后面,偏头看去,只见白色长阶下,有一行皇林军在巡逻。
“何人。”
沉稳柔和的声音忽而在背后响起,很近。陆海棠心中一惊,此人竟一点走路声响都没有。
半晌,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人手执银色长剑,并未出鞘,而是横在陆海棠面前,只作恐吓。
月夜下盔甲粼粼,头盔下是儒雅干净的脸,眉目如画,眸光似潺潺春水。
赶来的皇林军将二人团团围住,手摁住剑鞘,有人道:“队长!怎么了!”
那人见陆海棠孤身一人,摆摆手示意,让众人卸下警惕。
陆海棠神色自若,道:“我是慧德公主和陆氏之女。”
“原来是陆小姐。”
陆海棠抬眼打量他,皇林军御前近日来了位少年将军,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可独自带队巡逻。
叫温瑜。
可她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听闻他出身秦氏,却不肯改姓。叫他温将军,秦氏一定会不痛快。所以很多人便叫他秦将军。
可陆海棠想想,这样叫,温瑜应该也不怎么痛快吧。
陆海棠思考片刻,道“你是……瑜将军?”
温瑜眸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后眼角挂上笑意,道:“正是在下。快宵禁了,此地不宜久留,陆小姐快快请回吧。”
他又道:“你们也散了吧,好好巡夜。”
“是。”
众人散去,温瑜见陆海棠还没走,似有话说,便默默等待。
月夜微光,淡淡地披在两人身上。
陆海棠问出疑惑,“瑜将军,请问,今夜为何飞鸿天不同往日了。”
“飞鸿天近日要重新修整,已经被封了。”
“重新修整?”隐在兜帽下的脸猛然抬起,月华镀在柔和的脸上,长睫微颤,她急迫地看着温瑜,道:“那里面的东西呢?”
温瑜问道:“什么东西?”
陆海棠道:“一盏海棠纹琉璃灯盏,挂在穹顶上的。于我,很重要。”
温瑜略加思考,道:“今日通内司来清理,全都收回库房了。可是……”
陆海棠本想直奔通内司,见他还有话说,道:“可是什么?”
温瑜见她真的很着急,面色略有不忍,道:“通内司修整飞鸿天,也许会拆毁些没用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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