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周亦憬看见她微红的眼角，心里泛酸，想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却始终没有动作。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也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却始终无法开口。
空气忽而默了两秒。
见对方没有应答，温书禾心里有了答案，狠狠低下头，绞着手指，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
真的好丢人。
过了几秒，她缓了口气，吸吸鼻子，忍住哭腔，嗓音因哽咽而几近颤抖，“你真的看不出来？”
她不死心，想再确认一遍。
难道看不出来，她喜欢他。
从一开始，就喜欢他。
她不信。
“什么？”他平淡问。
温书禾没料到他的反应，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心头更像是发了霉般酸涩。
原来，他不知道。
也不清楚。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自作多情。
她站在周亦憬身前，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遮盖住了所有光亮。两人的距离很近，不到两步。
在此刻，她觉得两人之间隔了条长河，难以触摸。
两人无言。
周亦憬静静地看着她，下意识想逃避，“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等等。”温书禾吐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他脚步一顿，扭头。
温书禾和他的视线一触即分。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他黑色裤腿，终于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喜欢…你。”声音越来越小，到了“你”时，几乎轻的听不到。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软却不矫揉造作。不同于很多人甜腻的嗓音，她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清冽又带着甜，完全不会让人反感。
他后背一麻，一股电流沿着脊椎向上攀爬，直冲脑门，引起一阵眩晕。这句话，周亦憬多年之后还会经常想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简单的四个字，她酝酿了很久，也隐藏了很久。
说实话，两人见面的第一眼，温书禾并不喜欢他。
他傲慢无礼，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厌烦。
被困电梯那次，她对她稍微改观，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后来合作，她觉得周亦憬是个好人，说不上来哪里好。
一看见他就很高兴，还会被他的兴趣牵动。
可能是这一刻，她喜欢他。
再后来，她知道了他的原生家庭。
他的原生家庭悲惨、不幸福。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冷漠。
每每见到他云淡风轻，无动于衷。
她都很心疼。
甚至有时会觉得他很可怜，像是寒冬腊月蜷缩在街边的小狗。
不断用冷漠来掩盖自己的伤痛。
直到麻痹自己。
都说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是心疼。
直到对他的心疼，不断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缓慢攀爬，彻底缠绕住她心脏的那一刻。
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
可这些话，她现在全然说不出口。
觉得太过矫情。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是我？”
温书禾想不出答案，让她把内心的想法全盘托出，她做不到。
她在想什么原因，即合理又不肤浅。
却又彻底犯了难。
“你知道别人说你是冰山吗？”她问。
周亦憬点头，不可置否。
“我家里人还有朋友都说我像小太阳。”她缓缓开口，“小太阳会一直陪着冰山，她会一点点、慢慢地，不厌其烦地陪着冰山。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冰山就会被慢慢融化。”
“到那之后，冰山就会发现自己并不是冰山。然后，小太阳会一直陪着他，冰山也就不会冷啦。”
周亦憬：“小太阳真的会一直陪着冰山吗？”
温书禾浅笑，语气肯定，“当然了。”
他没了下文。
“嗯，晚安。”
这句没由头的话直接给她当头一棒，她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周亦憬出了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似是在宣判某种关系结束，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一滴又一滴，重重砸落在地板上。
她今晚冲动了，不该说这些的。
换往常，她估计会立刻打电话像季舒涵求助。可现在，她站在原地呆滞片刻，擦干眼泪，回卧室趴在床上。
豆大的泪珠彻底模糊了视线，她想让自己不哭，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被迫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他真的不喜欢她。
…
…
“你疯了？”陆以之喊，“你就说了个晚安？然后就走了？你这样真的很像吊着人的渣男。”
周亦憬没说话，坐在包间的角落，整个人隐匿在黑暗当中，周遭的喧闹似与他无关。他淡淡往玻璃杯倒酒，直至半满，又一饮而尽。
他一进门就是这失魂落魄样。完全不像被表白的样子，反而像是表白被拒的苦命人。
“你跟兄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书禾姐？”陆以之彻底纳闷，他坚信自己绝不会猜错，“你们要是真两情相悦，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人家小姑娘都拉下脸主动找你了。”
他为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
要说不喜欢，他是不信的。如果没猜错周亦憬应该是怕自己不能照顾好温书禾。
原生家庭是他内心挥之不去的阴霾。
潮湿又阴暗。
而温书禾却不是。
虽然他接触不算多，但他也能感觉出她性格开朗，阳光明媚，待人温和，任谁见了都很难不喜欢。
阳光又明媚。
和他刚好相反。
沉默似影子的男人终于开口，他嗓音淡漠，“我不知道。在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她？”陆以之说，“要是喜欢，趁年轻就去表白，别婆婆妈妈地，让我看不。”
“再者说，你觉得人家凭什么一直等你？”
他没说话。
陆以之彻底没辙，但为了好兄弟的幸福，他决定豁出去一次。他喊服务员又上了几瓶烈酒，打算把他灌醉。
…
…
回到御都府已经是凌晨两点。
周亦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陆以之背着他到了门口，哐哐敲响温书禾家的门。
今晚她思绪万千，感慨惆怅，彻底失眠。门被敲响那一刻，她出门，趴在猫眼上看到了周亦憬和陆以之。
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陆以之扶着不省人事的周亦憬，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书禾姐。我不知道他家密码，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温书禾看见周亦憬，情绪复杂万千。
坦白说，她这一刻是不想看见周亦憬的。
但不论如何，她也不忍心让俩人睡大街，她往外挪了一步，空出进门的缝隙，“进来吧，客卧没人。”
陆以之把周亦憬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温书禾坐在床边瞧着他。
他的表情依旧很冷，拧着眉，唇线绷直。脸蛋因为喝酒的缘故发红，像是打了层腮红。
真是个冰山。
“书禾姐，我先走了。”陆以之识趣的打算离开。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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