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量清减,脚下却生风。她一身衣衫简陋,细看还有补丁,以一种极巧妙地手法缝于花纹和针脚处,头上只一根银簪,将夹杂着星星点点银丝的粗发挽起。脸色蜡黄,皮肤干燥,已有细纹爬上眼角眉梢。这种人云双见过太多,大抵都是忙于生活的人。
“你们是......”她在距离江知雪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警惕开口。此处没有通路,除非从那崖上跳下来,否则绝不可能有人来此,而跳下来的也都成了死人。眼前三人个个细皮嫩肉、气质古怪,尤其前面那个男的,脸上的纹路像是刺青,保不齐是什么盗贼恶匪。
沈思安观她脚步虚浮,毫无内力,不是会武的样子,不动声色放下了手。
江知雪在他身后瞧得仔细,见他动作,猜想对方恐怕不是坏人。略思索一番,她从沈思安身后探出脑袋,面带笑容让自己显得亲和些:“大娘,方才听您似在找人,我们碰巧遇到个昏过去的大叔,不知可是您要寻的人?”
她说着便推推云双,同她一起让开一条道,让对方看得仔细。
那妇人打眼一瞧,便慌了神,也不管那几人是何身份了,快步跑过去,将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担忧道:“铁立!怎么了这是?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啊。”
“小姐,万一她讹上我们了怎么办?”云双凑在江知雪耳边小声说。
江知雪嘴巴微张,一脸惊讶,她从未想到过这点。以前在引梅园,虽常被安国公府中人苛责忽视,但除此之外她都被阿娘她们护得很好,出门在外也不过行走书铺,宴席里更有谢怀清相陪。对付江望月她们兴许还能和其过个两招,但在外她简直就是个“睁眼瞎”。
“应是……不能够吧。”她坚守着纯真内心。
云双皱眉,拽了拽她的衣袖,解释道:“人心难料。”
一旁的沈思安听着她俩的小声嘀咕,突然牵过江知雪的手,不管她作何反应,兀自翻开她手心,在上头写道:气血亏虚,少时便醒。
江知雪恍然,心中急急措辞,有些紧张道:“他是气血亏虚之症,我们方才已为他用了药,大概再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真的?”那妇人抬头,犹闪着泪光的眼中将信将疑。
“我身边这位......他略通些医术。”江知雪用手指指身旁沈思安,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他,一如她不知他懂医术。
妇人看向沈思安,口中喃喃,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好端端的怎么会气血亏虚呢?”
沈思安对此不作回应。江知雪对这一情形亦有些尴尬,不知怎么解释:“这......”
正此时,那位唤“铁立”的大叔几声咳嗽,睁开了眼。
他撑坐起身,看到身边的妻子,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又紧着眉头用手拍了拍头,“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回事!平日里你晌午前就归家,今日都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我心里着急便来寻你,你知不知道你都晕倒在这儿了?”那妇人嘴上虽嗔怪,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竟有此事。”
“是这几位救的你。”妇人朝江知雪三人努努嘴,趁着搀扶丈夫起来的间隙耳语道:“我瞧着他们有些古怪。”
男人拍拍妻子的手让她宽心,随后拱手朝三人道:“我叫张铁立,这位是我内人范氏,在此多谢几位救命之恩。”说罢抬头朝他们望去,一双眼睛隐晦地上下打量着,心下惊奇,面上却不显,复又恭敬问道:“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眼前几人虽着粗布衣,却长相秀美,姿态挺拔,暗含贵气,与周遭全然格格不入,恐怕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不知如何来的这儿,又是做什么。
江知雪未察觉对方的打量,但也学聪明了。前两天才被几伙人追杀,不敢再乱透露身份:“我唤江雨,这是家妹江云,这位是……我夫君沈山。”
提及“夫君”二字,她的脸难免一红,余光偷偷看向身边人,希望他不要怪罪。
被擅自更名为“沈山”的沈思安一如往常,没什么反应。
江知雪暗暗呼出一口气,心中却似被针扎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不知几位恩人从何处来?”张铁立有心试探。
“我们是来京城寻医的,谁知这马不听使唤,到了星涯坡竟直愣愣地往崖边冲,我们跟着一起掉了下来。万幸崖下有颗古树,护住了我们三个,否则恐怕就要……”云双抢先回道,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果然是几个故意穿着普通的大人物,普通百姓坐的都是驴骡牛车,哪有银钱乘马。张铁立自觉摸到对方底细,心头难免有些得意。随后又是一顿:不知他们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太阳西行,重叠树木掩映下,光线悄然变得昏沉。
江知雪看天色不早,接过云双的话便要与张铁立夫妻二人辞别:“我见张叔现下已无大碍,天也快黑了,恐夜路难走,我们便先行一步告辞了。”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张铁立张嘴就要开口。范氏轻拉他衣袖,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
张铁立也摇了摇头,却是否定了范氏的想法,他语气又恭敬了不少:“几位有所不知,此处密林绵延几百里,未有通路,不熟悉这里的人贸然走动,怕是会迷了路。不是我故意吓你们,夜间虎豹豺狼游走,也恐有性命之忧啊。”
他这番话说的诚恳,惹得范氏频频皱眉,小声埋怨:“你干什么?他们身份不明,万一是一伙歹人,咱们还有没有活路……欸你、你不会还想让他们住在咱家吧?”
夫妻二十多载,他一个表情,范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瞧着张铁立脸色温和又殷勤的样子,她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果然下一瞬,张铁立就如此说道:“几位恩人不如今夜暂住咱们家,待明日再寻出路也不迟。”末了又补充一句:“若是没耽误各位行程的话。”
江知雪和云双心里俱是一惊,她们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绝不是以送命的方式。
他们的食物已所剩无几,若这片林子真有几百里,就算没遇上那些凶兽,只怕也要在半路上饿死。
江知雪左右为难,因着云双前头的那几句话,也觉防人之心不可无,害怕他们夫妻不是好人,不敢妄断,只好将目光投向沈思安。他一向沉静有主意,听他的总不会错。
若是沈思安一人,在刺杀当天他就已经脱身离开,眼下只怕早与明澜会合,动身前往下一处了。
可现在还有江知雪和云双,她们经历这些皆是因为他,他不能放任她们不管。
所以即便皇后或已察觉,以她多疑的性子定是派了人搜寻他们的下落,他还是对江知雪摇了摇头,在她手中写道:“暂住。”那二人没什么威胁,此时奔波,她俩不会活过今晚。
江知雪见他点头,深福一礼,从善如流道:“既如此,多谢张叔范婶了。”
“别别别,几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能答应暂住是我的荣幸。不过添几双筷子,举手之劳的事,怎能谈谢。”张铁立连忙往前一步,虚虚扶起江知雪,却又暗自扫了眼沈思安及他的手。
范氏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在搞什么幺蛾子,但看他一反常态的讨好样子,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便也勉强笑着应承点头。
云双偏过头,在江知雪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心里委屈得要命:小姐真是变了,十多年的感情,居然去问那个废太子的想法都不问她。
枝叶笼盖,难见天日,野草深深,没过脚踝。即使已至下午,林中水汽氤氲依旧,凝结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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