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高云淡。
朱雀仙府,外门弟子院。
游扶秋正蹲着搓洗抹布,与她同住一屋的赵青萍忽然回来了。
她一向风风火火,闯进低矮的寝舍,直接冲屋里嚷了声:“烛渠被抓了!”
话落,她才扫视一周,最终盯准了角落里洗抹布的人。
那是个瘦小的姑娘,淡黑色的长发分成两股,松束在后面,露出一对树叶状的墨绿耳坠。
两抹墨绿衬得她的脸更白,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双棕亮瞳仁,总是温温和和,看不着丁点儿脾气。
“他胆子可真大!”赵青萍紧蹙着眉,上前,“那内门是什么地方,哪是我们外门弟子能轻易闯进去的——扶秋,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游扶秋慢吞吞搓一把抹布:“不知道,他告诉你了?”
“哪啊,他平时谁都不搭理,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赵青萍压低声,“听说他是在灵药田旁边被抓了,我猜……他八成是去帮他娘偷草药!”
与她们一样,烛渠也是外门弟子。
前段时间他收到家书,说是他娘病重,普通凡药没效。
他心急如焚,屡屡往内宗递信求药,但许是医谷谷主不在,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现在看来,她估摸他是走投无路,就把主意打在了内宗的灵药田上。
可这朱雀仙府向来规矩严,若非迫不得已,不允外门弟子入内宗。
果不其然,他被抓了,还要挨罚。
游扶秋问:“被戒律堂的人带走了吗?”
赵青萍点头:“这下可好,还没替他娘找着药呢。也不知道要挨什么罚,但依照宗规,免不了要受十记灵鞭。”
“他执意要去,应该早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游扶秋说着,低下脑袋,继续搓洗抹布,仿佛这事更重要。
“唉,这人脾气那么怪,谁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赵青萍拖了个板凳坐在她对面,“也是他倒霉,恰好撞上两个中毒的师兄姐在医谷养伤,宗主也在那儿,直接把人揪出来了。”
游扶秋手一顿,没抬头:“两个?”
“是啊,”赵青萍不觉得她关注的点奇怪,毕竟这事少见,“具体不知道是谁,只听说是在万妖林出的事——嗳!扶秋,你前一阵告假,不是也去了万妖林么,就没撞上哪个师兄师姐吗?”
游扶秋抬眸看她。
“是去了趟,算是探亲,倒没遇上其他人。不过,”她搓得慢了些,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青萍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就前两天,有个师兄让我去执事堂帮点小忙,我刚巧看见一簿册,竟然是拿来记录传送阵法使用情况的,我在上面瞟着你名字了。啧,大宗门就是管得严,真没想到这种事也会记着,幸好我以前没瞎跑。”
“的确让人意想不到。”游扶秋稍顿,“你倒是眼睛尖,那师兄没让你去西域修行?听闻那儿有个灵修,一眼能望见千里外的东西。”
“哎呀扶秋,休要打趣我!”赵青萍捧着红通通的脸庞,“这又不是什么好本领,就是那么多陌生名字,更容易瞧见熟悉的罢了。况且师兄当时也不在那儿,不然我哪敢多看。”
游扶秋又笑,正要说话,却忍不住咳嗽几声。
惊得赵青萍忙起身去拿热水,又上前拍她的背:“还在咳吗?你别不是也中毒了,打从万妖林回来就这样。老是咳就别沾冷水了,你坐旁边去,我帮你洗。”
“不用,就是喉咙有点儿痒。”游扶秋喝了几口热水,方有些缓和。她道,“帕子有点掉色,已经洗好了,拧干就行。”
赵青萍低头一看,果然瞧见整盆水都被染成了浅绿色。
“还真是……那快拧干吧,正好这两天有太阳,在外面晒一会儿就干了。”她长叹一气,“也别管烛渠了,咱们还有那么多功课没做完呢。整天就是写写写,又不教灵术,真得熬到猴年马月才能考入内门。”
她说完就去写功课了。
刚摆出几页纸,她忽抬头看向端着盆往外走的游扶秋。
“扶秋,”她说,“明天陪我去灵市逛逛嘛,我要买点墨。还能顺便去郑郎中那儿走一趟,让他帮你把个脉,有些钱可不能省。”
“好。”游扶秋点头。
但灵市没能去成。
第二天刚下课,便有两个面生的前辈找到她。
“你是游扶秋?”其中一个问。
游扶秋点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
一个取出传送符,另一个直接上前钳住她的胳膊,道:“走罢。”
一句话都没解释。
但游扶秋知道多半撞上麻烦了——
她被带去了戒律堂。
两个前辈将她押至一个昏暗封闭的房间后就走了。
不大的房间空旷无人,上方牌匾写着“闭门思愆”四个大字。
无形的威压从周身涌来,逼迫得她跪倒在地,连背都难以挺直。
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
上书“通行”二字。
朱雀仙宗分内、外门,需持有这通行木牌,才能进入内宗大门。
换句话说,这是内门弟子的令牌。
一块令牌孤零零放她面前,比房中威压更有压迫感,像在无声拷问她。
四周静默死寂,分外压抑。
渐渐地,她腿脚酸麻到发胀,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滑落,滴打在令牌上。
许久——直到她快撑不住,开始头昏耳鸣了,头顶忽落来懒洋洋的一声:“昨日,那小儿带着这块令牌,偷潜进了内宗。如今他被关在戒律堂,只待刑惩。”
听声音很年轻,游扶秋辨不出他是谁,也摸不准他何时出现的。
只听他又问道:“这令牌是你所制?”
威压更甚,压得她躬得更低,不能抬头。
游扶秋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那块令牌。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挤出一字:“……是。”
听起来像是因为扛不住威压,而迫不得已的坦白,嗓音的颤抖更显露出慌惧。
“好,”那人似乎笑了声,“这般坦诚脾性,也免去周旋的磋磨。”
游扶秋一声不吭。
他道:“这令牌上的妖气尚在——你是树妖,又为半妖?”
“……是。”语气更虚弱。
他挤出声哼笑:“敢私制令牌,你比那小儿更胆大妄为。论宗规,乃是当剜去灵根、逐出宗门的重罪。”
游扶秋身子伏得更低,却不着痕迹地咬紧牙。
她以为她也会被关在戒律堂里受罚,可上方再没传来其他声音。
好半晌,那两个前辈出现。
他们仍旧什么话都没说,也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没有回应她的任何疑问——不论审问她的人是谁,还是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她。
两人直接将她送回了外门弟子院,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依照他们的嘱咐,游扶秋没与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烛渠被抓的事在外门院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到处都有人议论纷纷。
不过他平时存在感就低,戒律堂又一直没放消息出来,久而久之,大家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其他事上。
譬如突然开设的灵术课。
要知道外门多教些书本知识,很少有实践的机会,听说有机会学习灵术,几百个外门弟子都高兴得和在大街上捡了钱似的。
赵青萍尤为兴奋,一上课就揪着游扶秋往最前排挤。
游扶秋起初也听得认真,只是时间久了,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灵术课设在离弟子院不远的桃花林里,这日,她又觉有视线落在背上,箭矢一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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